第十一章
“白玉堂你先付钱,我看看出没出事!”展超“哐”地甩上门冲了过去。
白玉堂笑着看展超的背影,“好像每次都是我付钱。”
“包……包大哥!”展超跑过去按住包正的肩膀弯腰大口喘气,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公孙泽,“探长,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比灭火车来得还快。”包正调侃一句,伸手拍着展超的背,“放心吧,我们都没事。”
“那就好……”展超直起身子,看着四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赵呢?联系救护车了吗?”
公孙泽看着展超,后者忽然愣住了,盯着他眨眨眼睛,“公孙探长……你……”
“怎么了?”公孙泽茫然。
“脸上啊。”包正笑着说,用手背蹭去公孙泽脸上的灰,“被烟沾的吧。”
展超左右看看,“呃……叫救护车?”
“里面有个学生。”包正看着四楼的浓烟,皱了皱眉,“起火的地方是藏书室,被压在书架下,怕是……救不出来了。”
“这……怎么会?”展超回头,眼睛下意识地寻找刚刚过来的白玉堂。
“怎么了?”
“有学生……被烧死了。”
“当时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算是晚了,明启冲了进去想要把学生救出来,可起火的都是书,火势实在是太大……”公孙泽扫视了一周,“明启没把人救出来,自己也呛了烟,差点逃不出来。”
“我跟探长哥赶过去的时候,崔明启已经退到门口。”包正往旁边看了一眼,“还有,因为起火的藏书室里不少重要的书籍,甚至涉及到冲霄楼建设的一些资料,江老校长知道这个消息后刚刚昏了过去,还不知道怎么样。”
说起来刚刚赶来的展超心情有些复杂,明明破了案子,抓住了凶手,可得知真相后却只有同情,心里堵得慌,考场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多少让人心里沮丧。
“不是你的错。”白玉堂淡淡地说了一句,扫视一周,把手放在展超的肩上,“别太自责。”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白玉堂跟包正说完之后看了看郁闷地咬着苹果的展超,“小猫你还有什么补充的?”
这称呼让一直低头看文件没正眼看白玉堂的公孙泽抬了头,可也没说什么,仅仅是看向展超。
包正也睁大眼睛,转头把视线移向展超。
刚刚咬了一口苹果慢慢嚼着的展超发现两人都看着自己,赶紧艰难地咽下去,含糊不清地问,“干吗?”
“咳……让你说说情况你发什么呆啊。”公孙泽跟包正对视一眼,“就这些?”
“啊?哪些?”展超抓着苹果,茫然地反问。
“……刚刚说的那些。”包正伸手拿起来本子,“你自己做的笔录。”
“嗯啊……可是我觉得……”展超犹豫了一下,“他们其实也是值得同情的啊。”
“是值得同情,可犯法毕竟是犯法,拿杀害人命来讨回的公道那不是公道。”公孙泽看着展超的眼睛,“你说是不是,包正?”
包正置若罔闻地翻开本子,没接话。
“包正!”公孙泽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你们俩今天是商量好的不在状态?”
“啊?我觉得探长哥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包正点着头,一脸赞赏。
“我刚刚说了什么?”公孙泽冷冷地发问。
“呃……这个嘛……小玩儿命!”包正冲展超眨眨眼睛,“问你呢……”
“别找展超,我问你。”公孙泽盯着包正。
“哈……”
看着包检察官困扰地挠头,白玉堂拽了展超一把把他从桌子上拽下来就拉了出去。
“干吗……”展超咬了一口苹果,还回头看着对峙的两人。
“他们是有意见不一致,你还呆在那儿,找着被……”白玉堂摇摇头,靠着门外站定,示意展超偷眼看一下。
展超不明就里地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包正在和公孙泽说着什么,虽然后者回答的时候声音不大可表情却带着愠怒。
“不是结案了吗?”展超转过身,疑惑地看着手里的苹果,“以探长和包大哥的性格……应该都会尽量帮那对父女争取宽大处理吧,还有
什么意见不合?”
“你真的觉得,徐显杭是他们杀的吗?”白玉堂挑挑眉,拿过愣神儿的展超手里的苹果往上一抛。
展超从半空中劈手夺过去,“那就是说凶手另有其人?那薛朗他为什么承认?”
“怕牵连到女儿吧。”白玉堂回答地漫不经心,看着窗外的天空,“你猜,凶手会不会后台大到让人无法制裁?”
“不会啊。”展超趴在栏杆上,瞟了白玉堂一眼,安心地咬下一口苹果。
“不会?”白玉堂也趴在他旁边,转头看展超。
“当然不会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啊。”展超一笑,像是阳光一照,“否则要法律干吗?”
“脑子太单纯。”白玉堂的手迟疑在半空,还是落在展超的头上,以几乎没碰到的距离摸了摸他的头发,假装自然地收了回来。
嗯,你摸我头发的本儿收回来了。
白玉堂点点头,看展超没什么反应,接着说,“总有法律处理不了的事情。”
展超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啃苹果,“我不是没见过啊,当初赵丽华的案子不也差点没办法吗?可到最后她还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啊。”
没等到白玉堂再说什么,展超把苹果吃完,轻轻一抛,果核应声入筐,“我不相信会有坏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我小时候舅舅这么教我的。”
“舅舅?”白玉堂皱了下眉,又笑起来,“我以为把你教成这样的应该是你爸妈呢。”
“啊?”展超和白玉堂对视,眨着眼睛愣了半天,“我没见过我爸爸。”
“……”
白玉堂也愣在原地和展超对视,展超的表情很无辜,呆愣着一副“啊我好像没告诉你”的抱歉表情。
……你抱什么歉啊。白玉堂莫名其妙有些郁闷。
其实说起来……他真的是……完全不了解DBI探员之外的展超啊。
只知道他喜欢吃苹果,脑子特别呆愣,跟自己对上的时候又特别倔得不服输。
可是知道有关他的事情……还真的少啊。
好像有些明S T Y L E='font-weight:bold;color:red'>白展超一直追问自己的事情的原因了。白玉堂也有些想知道展超的事情。
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是因为我蛮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后来我妈都不愿意告诉我他是谁。”看着白玉堂发愣,展超大方地回答他。
“……”
……这样的……母亲啊。
“我也觉得不至于咯,好歹我是他儿子啊。”展超又很大方地回应了白玉堂的沉默,“可她就是不告诉我,我怎么问她都不告诉我。”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啊?”
……闹到这个地步还蛮少见的。
“哦……舅舅说因为我爸摔坏了我妈一件喜欢的东西,所以我妈一个月没理他,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我妈就回娘家啦。”
“……”
……白玉堂……有那么一点想抛弃自己的良好素养。
孩子随爸妈。
白玉堂打量了一下带着傻笑着看自己的展超,心里迅速下定了这个结论。
“那有机会我还蛮想见见阿姨的。”
不是客套,白玉堂是真的有些想见见这么一位……母亲吧。
“可能不太好见到吧。”展超苦恼地低了低头,“我妈不想让我当警察啊,所以就……不会来看我啊。”
“也能理解。”白玉堂评价。
“……为什么啊?”
“因为你看上去就不合适当警察。”白玉堂摆了摆手,转身往外面走。
“你说谁不合适啊!”展超跟在后面,“白耗子你给我说清楚,你也不想想是谁救了你!”
“那你当时,怎么知道我没死呢?”
“我踹了两脚,发现还没死透。”展超侧着头在思考,表情很认真地给出回答。
“……”
该不该感谢一下展探员讨厌老鼠到连死老鼠都要踹上两脚了呢?白玉堂忍不住嘴角勾笑,谁信啊,你真当我……完全没意识了吗。
“虽然是一男一女,我们猜的平手,可是探长哥,你不会真的以为……?”包正的笑容意味深长,“我想,今天的火灾也脱不了关系啊。”
“现在正在排查。”公孙泽起身,伸出手指夹起包正手里的折纸,“你怎么怀疑到司机身上的?”
“女鬼是个女孩儿啊。”包正看着公孙泽的手指,“她需要帮手,车坏得太巧,咱们打上车的时机也太正好,也许他只是为了看崔明启一眼来确定。”
公孙泽没说话,慢慢展开那张折纸,里面写着几个字,是包正的字迹。
无证驾驶。
“你确定……是明启吗?”公孙泽迟疑着,抬头闭了闭眼。
“看来探长哥你真的还蛮欣赏他的嘛。”包正抽回纸,晃了晃,“你知道小白还我的时候说什么?问我说‘你不会叠车吗’。”
“我并非对他这个人抱有好感。”公孙泽一板一眼地回答,“仅仅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没听过他的政绩,他成绩斐然,是中央最年轻的议员,也受上级器重。”
包正一笑,把手里的纸捏成团儿扔进纸篓里,“这人啊,如果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儿,那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个好官。要做个好官,必须得,先做个好人。”
公孙泽轻轻拍了拍包正的肩膀,也轻轻一笑,“难得的,我跟你意见一致。”
“哦?那公孙探长哥你决定跟我站一边了吗?”包正抬头对上公孙泽的眼睛,“好荣幸啊。”
公孙泽不理他后半句,“没有证据。”
“可我们也许能争取到一个人证。”
“崔明启信任的,一定是心腹。如果他咬死不说,不会有任何事。即使我们再待一次兔,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一首诗,一个曾用名。”包正摇摇头,“说明不了什么。”
“是我们发现得太晚,如果早能从郑宣科那儿得到一些信息……”公孙泽顿了顿,“其实这件事……”
“不用再想了,探长哥。”包正打断公孙泽的自责,“会有办法的。”
公孙泽缓缓摇着头,“虽然并不是太熟悉,可像崔明启,不可能留下明显的线索。”
“事在人为。”包正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无论怎样,都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