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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原创】[白展]女鬼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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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为新时代的好少年,展超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鬼。

作为新时代的好男人,即使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鬼也不能拒绝女孩儿的眼泪。

面前的女孩儿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展超不得不重重点了点头露出招牌样的阳光笑容,“放心啦,包在大哥哥身上。”

“你是干什么啊就包在你身上,我们DBI很闲吗?”公孙泽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双手合十满脸感激的女孩儿从旁边走过去,瞪着展超。

“探长!”展超刚刚摸起来的苹果马上放下,回头起身立正,“人民保安嘛,为人民服务。”

公孙探长走到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刚刚那女孩儿来说什么?”

“哦。”展超也坐下,重新拿起苹果啃了一口,带着轻松的语气,“她说她新搬的房子那儿有女鬼啦。”

探长差点儿把不难喝的咖啡泼对面,“有……鬼啊。”

“……”

“探长你……”展超抬眼看了看天花板,笑了起来,探身凑近过去,“不是怕鬼吧?”

“走开!”公孙泽毫不犹豫地按在展超脑门儿上把他按回座位,“这个世界上又没鬼。”

“是啊,我也这么说啊。”展超很快接上,咬了一口苹果,“这个世界上当然没鬼啦,可那小姑娘害怕,我总得去一趟才行嘛。”

公孙泽撇撇嘴,停了一会儿问道,“自己去啊?”

“嗯啊。”展超嘴里还嚼着苹果,说话含糊不清,“反正就是去一趟,没什么危险。”

“那自己小心。”公孙泽看着他,“还吃!”

“探长哥,早安。”展超抬头就眼前一黑,自家检察官大人带着绑得跟兔子似的脑袋坐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好整以暇跟对面的探长打招呼。

“啊啊啊检察官……咳咳……”展超一口苹果卡住,低头咳了起来。
包正伸手拍拍他的背,“哎呀小玩儿命,这就能把你吓够呛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没问题。”差点儿被一口苹果呛过气儿的玩儿命展抬起头,坚定地表态。

“包正!你不好好在家休息跑DBI来干吗!”公孙泽皱起眉,抬眼看着包正,“还绑得跟个兔子似的。”

“唉……DBI是我家嘛。”包正斜着身子躺过去,两只手按着公孙泽的肩膀,晃了晃脑袋,“至于这个,我说了就擦伤没必要,可还是探长妹妹的爱心杰作啊。”

说着顿了顿,友手收回来比划了一个抹脖儿的动作,冲公孙泽眨了眨眼睛,“我要是不来这儿在家里呆着难受。没事儿干比死了都难受。”

“……”

公孙泽把肩膀上肤色略黑的左手推下去,“那也该休息休息。”

“没事儿,我又没受什么伤。”检察官接着嬉皮笑脸,“探长哥你这是关心同事吗?”

“……我只是不想你突然暴毙在DBI。”探长没好气儿地回答。

展探员摸了摸下巴,思考怎么让自己灵魂出窍儿神游出去不必在这儿。

……笨蛋也能靠经验值level up。

……这两人要是再斗起气来,遭殃的必然是自己。

“探长,检察官,我……我去医院看看老鼠死透了没。”展超起身,说完也不指望把自己当透明人的俩人回答,转身往门口走过去。

“你就这么盼着人家死啊。”包正手一撑桌面坐了起来,“小玩儿命,人家也不是坏人,都是吴天要挟欺诈。”

展超回头,抓了抓头发,思考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我讨厌老鼠吧。”

“……”

包正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兔子耳朵,没跟上展超的逻辑,表情倒是很郁闷,“现在白玉堂已经醒了,可其他的几个……哎,我其实是想用独立检察官的身份给他们保释的。”

“为什么啊!”展超果断往回走,抓住检察官的兔子耳朵,“就算他们是受吴天胁迫!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好人!尤其是那个白老鼠!哪有一点像好人!丢到监狱里关一关一点儿也不亏!”

包正从展超手里抢下来自己的耳朵,然后揉了揉太阳穴,“小玩儿命你……那么大反应……转正了了不起了是吧?别忘了是谁在你年终评价上签字儿。”

“我签。”低着头处理事情的探长抬起头,淡淡地说。

“……”

包正回过头,“我说探长哥……”

“就他躺病床上那个态度!干吗非得我去伺候这大爷啊!他还得寸进尺,要不是包大哥昨天拆穿他早就能自己下地了我还得给他跑腿呢!”展超义愤填膺,“结果到头来包大哥你还替他说话。”

“这老鼠啊,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当我没说。”包正摆摆手,手心向自己手背向展超,示意他出去。

展超把手里的苹果几口咬进去,苹果核儿丢进门边儿的垃圾筐里,在围巾上蹭了蹭手。

“包正,你真的打算保释他们?”公孙泽抬眼看他。

“是啊。”包正伸手去拿公孙泽的咖啡,晃了晃,“好喝吧?”
公孙泽抢回来,白了他一眼。

“其实,首先,我觉得四鼠也没做什么太大的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受害者。”

“等等。”公孙泽打断他,“你这说法我并不认同,这仅仅是针对这次吴天的事件来说,可之前呢?他们屡次抢劫银行挑衅警方就算了?”

“这个现在嘛……除了白玉堂剩下的看情况也……”包正顿了一下,挠挠被包起来的头,“我觉得把他控制在身边也是个得力的助手啊。”

“就像梦飞那样吗?”公孙泽看了他一眼,抿了一口咖啡。

包正一愣,笑了笑,低头凑到公孙泽眼前。

“去去去,别顶着这么个兔子耳朵在我眼前晃。”公孙泽拿着咖啡杯赶包正。

“你不感谢我推开你啊。”包正摇了摇头,“要是我不推开你,探长哥现在绑成个兔子的可是你啊。”

“你怎么知道天台上还有另一个人?”公孙泽瞟了包正一眼。

“猜的。”包正露出白牙,“孔雀王跑上天台这么个不容易逃跑的地方,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觉得没望了乖乖束手,另一种是有人接应他,他从那儿可以逃走。”

“还有另一种可能。”公孙泽把咖啡杯一放,看着包正,“他觉得他儿子会帮他清理掉追兵。”

“啊……”包正看着天花板,认真点头,“有这种可能。”




对于展超来说,这一个星期以来最辛苦的折磨就是去医院,对四鼠进行名为照顾实为监视的行动。

……名为照顾实为监视更实为……用玩儿命探员展超的话来说,身为警察的我为什么非得被一只老鼠呼来喝去的啊!

……这不科学!

即使脑容量连盐酸里有驴还是有马都拎不清的展超更拎不清科学到底有没有苹果一样嘎嘣脆,可他也觉得被一只躺床上的老鼠呼来喝去实在是太窝囊了。

“展探员你不用一见着我就磨牙。”白玉堂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人,晃晃手里削到一半的苹果,“给你的。”

“吃过了!”展超走到床边儿,拉过个椅子坐下,拒绝投喂。

白玉堂笑了笑,“包检察官要给我们保释?”

“……”

“再瞪这也是事实。”白玉堂把水果刀放下,削好的苹果在展超眼前晃了一圈儿,送到自己嘴边,“真不吃啊?”

“……老鼠碰过的东西我坚决不吃!”展超恨恨地瞪着白玉堂手里的苹果。

“跟吃的过不去。”白玉堂笑着咬了一口,眯起眼睛细细品着,“昨天包检察官不是戳破我伤早好了吗?你还来干吗,没活儿干不舒服啊?”

“你……”展超瞪着白玉堂手里的苹果,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儿,“你吃苹果都削皮吗?”

白玉堂往后靠了靠盯着苹果,觉得这话题转移地莫名其妙,“不然呢?”

“没啊,我觉得吃苹果一般还是不削皮比较好。”

……关你什么事儿啊。

这逻辑白玉堂也不是第一次领教,认真点了点头,“那你今天来干什么的?”

“来看看你哥哥们醒了没。”展超撇撇嘴,“本来想你反正伤好了能逮进去了,包大哥又说不逮你。”

“没醒。”

白玉堂简单回答完了之后就把苹果放回床头的桌上,抽了张纸擦擦手,双手垫在脑后躺在床上看窗外。

这态度反而让展超不知道说什么,跟着看窗外。

窗子朝西,每次看完白大爷之后都正好是夕阳落了一半的时候,本来傍晚气氛就安静,屋里的两人都不开口说话更是安静地有点儿微妙的尴尬。

“……他们……应该会没事的。”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半天,展超终于说了一句打破僵局的话。

……虽然这句话的水平不高。

但好歹要是白玉堂跟他发泄一句“你他妈说了算啊”也比沉默要好。

“但愿。”白玉堂视线没转,从侧面看过去展超只能看见他稍微闭了闭眼。

“……哦。”

……没话说了。

……真的没话说了。

展超做出思考人生的样子盯着红彤彤的夕阳发呆。

“还不回家?”白玉堂转身,看着展超似笑非笑。

……啊靠。

……你以为我在等谁心情缓解一些啊。

展超觉得,做警察和做贼那是必须有区别的,首先,做警察应该比做贼大度。

“你管我啊这又不是你家!”

但是做人必须做到人家说一句驳一句,这是从展超心目中最好的两个警察身上学来的。

“那你也不能在病人房里坐着。”白玉堂伸了伸胳膊,挑挑眼眉,“去,给我倒杯水。”

“……你自己能动!”展超起身,“要不是看你哥哥嫂子都没醒值得同情的份儿上我就直接打你个半身不遂!”

“哎,展探员你现在是要走啊?”白玉堂撑起身子,冲展超笑,“那我保释期间跟你打卡报道还是跟包检察官打卡报道?”

“……你个混蛋看我哪天不收拾你!”展超咬牙切齿地说完后转身,从兜里掏出来记在本子上的地址看了看。




把身上的所有钱都拿给司机的玩儿命展尴尬地意识到自己带的钱……大概只够买两个苹果的。

“呃……大叔,DBI查案。”展超抓了抓头发,伸手把胸前的标示展示给司机看,“展超……要么大叔你明天到DBI去跟我要车钱吧,我是……真没带够钱。”

“到这地方查什么案啊,都荒废了的地方。”司机摆摆手,“又没人住。”

“……没人住?”展超无端想起来下午在DBI的那个女孩儿苍白的脸色,不由地打量了一周。

“是啊。据说这里死过人,后来谁还敢住这里啊。”司机师傅皱了皱眉,“你不是本地人吧,对这些不熟。”

“啊?”展超回过头,愣了一下,“哦哦,我是去年毕业的,警校是在德城上的。”

“那行,小伙子挺精神的,一看就是干警察的料。”司机和蔼地笑了笑,伸手关了门,“车钱也不多,想起来我就去你们DBI转转,忘了就算了,当我送你一程了。”

……当我送你一程了。

“大、大叔你别这么说话……挺……吓人的。”展超僵硬地回头,出租车已经开远,只留下尾气在荒凉的地方盘旋着。

“没事儿没事儿这世界上没鬼这世界上没鬼。”展超低声安慰着自己的心脏,右手向后摸在枪上,盯着眼前的房子。

……怎么都不像住人的样子。

展超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估计是自己……搞错地址了?

记着地址的本子还在,展超保持着眼观六路,右手按枪,左手往兜里掏。

翻开本子,展超背靠着墙抬头看门牌儿。

一字不差。

屋内忽然“哗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飘过带起的风。

展超手上一抖,本子掉在地上也没工夫捡起来,把枪拔出来靠着墙慢慢推开了门。

刚一抬眼,展超吓得退后了两步,手里的枪紧紧抓着。

他见过凶杀现场,也见过恐怖的凶杀现场,可这地方气氛太奇怪,奇怪到似乎有鬼也不奇怪的地步。

屋内正中,一袭白衣的长发女人直愣愣的,长发遮住了低着的头,舌头伸了出来,脖子上的麻绳似乎就要断裂。

……展超他不当场叫出来不是因为他是男子汉而仅仅是吓得嗓子疼到失语啊。

……这……是人是鬼啊!

对面的女人像是知道他内心的哀嚎,缓缓抬起头,眼睑青黑,血泪顺着脸庞流到嘴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展超头皮发麻,抓起手里的枪颤抖地指着对方,“你是人是鬼给个话啊!否则我开枪了啊!”

展超勉强保持着理智,机板没有贸然扣下去,要是个恶作剧呢,总不能因为被吓到就开枪伤人。

女人看着他没有回答,双手抓着脖子上的麻绳。

忽然地,就落在了地上,一脚踢翻了下面的凳子,恍恍惚惚地朝着展超走过来。

展超抓着枪,僵硬的手指正要扣动机板,忽然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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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探长……我说了不是吓昏的啊!”展超跟在公孙泽后面解释着。

“行啦,这怕鬼呢,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低着头检查地上泥泞的包正抬起头,对着公孙泽挤眉弄眼儿,“是吧,探长哥?”

“包正。”探长回头,不耐烦地看着检察官,“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没鬼……”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展超,“那咱家小玩儿命见着的是什么?神仙姐姐啊?”

“没鬼。”公孙探长顿了顿,“也就没神仙。”

“探长,包大哥。”还没等两人再说什么,展超左右看看,举起来右手发誓,“这可绝对不是我胡说!”

“胡说?”包正起身,抬头看看昨晚雨过后还没清朗的天色,“小玩儿命。”

“嗯?”

包正伸手拍了拍展超的肩膀,“我不觉得你是胡说,胡说呢,除了吓吓探长哥之外,没别的效果。”

“包正你……”公孙泽转过头,瞪了包正一眼,“我可不怕这些。”

“哦……”包正仰头望天,“那是谁大半夜的被吓得撞翻了桌子啊?”

“那是你黑成一坨我没看见。”公孙泽扭头,“而且被你吓着我也不是怕鬼啊,我也只能算是怕……”

“怕我啊?”包正笑着回头。

“怕黑。”公孙泽简单明了。

“哎哎哎……既然包大哥你觉得我不是在胡说,那我看着的是什么啊?”展超插进两人之间,做出停战的手势。

包正打量了一下展超,又看向屋内,“你说呢,无鬼神论者?”

“八成是天黑,展超看见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吓着了。”公孙泽跟着看过去。

包正笑了笑,还没开口,展超就先辩驳,还伸手比划着,“不可能,那是一女鬼,这么吊着,然后冲我走过来。”

“人家吊着还能冲你走过来?”公孙泽质疑道。

“所以说是鬼嘛。”完全忘记自己昨天怎么信誓旦旦地说世界上没鬼的展超很容易就接受了昨晚见鬼的设定,“然后我觉得脑袋一疼,眼前一黑,就不知道了。”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吓蒙了吧。”公孙泽看看四周,“这地儿荒凉,又是晚上,吓着了也不怪你。”

“我没……”展超转头看另一个好警察,“包大哥……”

包正没答他的话,反而开口发问,“小玩儿命,你确定你是走在门口看见女鬼然后昏倒的吗?”

“……嗯。”

包正看了探长一眼,拽了拽展超的衣服,没在说话。

公孙泽也看着包正,迟疑地伸手抓住包正拽着的衣服,很快明白过来,“干的。”

“还挺好心的嘛。”包正竖起食指在嘴边,“没让我们家小玩儿命淋成落汤鸡。”

“探长,检察官!”小赵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本子。

公孙泽接过去,随手翻了翻,“这是什么?”

“不知道,在墙边发现的。”

包正凑过去正想看,公孙泽马上合上本子,冲展超晃了晃,“这是你的?”

展超接过去看了看,“啊……好像是。我昨天……听见屋里有动静就靠近……没注意本子掉哪儿了。”

“你翻翻,翻翻看。”包正推了推展超,“人家不可能还把你这小破本儿给你放屋里。”

展超翻着本子,上面都是随手记下来的备忘,只是翻到最后一个地址,他愣在那里。

纸本来就薄,后面一页的字像是用鲜红的血写成的,隐隐约约透出来的感觉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怎么了?”看着展超的表情,包正移到他身后看着本子。

展超伸手小心翼翼地掀开这页,下一页的几个大字映入三人的眼帘。
字不多,就八个。

满满当当地占据了一面两页。

——水上鸳鸯,云中翡翠。

三人面面相觑,包正伸手接过来本子,又翻了几页。

又是八个字。

依然是刺目的血红色。

——忧佳相随,风雨无悔。

包正没做声,接着往下翻。

——引喻山河,指呈日月。

再翻,翻到最后一面。

——生则同襟,死则同穴。

初秋的风里带着夜雨过境后空气里的湿气吹了过来,地上不多的杂草晃了晃。

“这诗大体我也看不大明白,但反正,是一首情诗呗。”展超坐在桌边,啃着手里的苹果。

“小玩儿命。”包正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

“怎么?”

“你今天上午就吃了两个苹果了。”包正手里转着本子,心不在焉地看着桌面。

“哦这个啊,我昨天傍晚不是没来得及吃嘛。”展超笑得灿烂,“补回来,补回来。”

“哥!”屋子的门被推开,提着手提包穿着小洋裙的薇薇安闯了进来,“你们都在呢,我哥呢?”

“薇薇安。探长哥他被局长叫去了。”包正跟薇薇安打了个招呼,转头看展超,把手里的本子朝他一抛。

展超吓了一跳,伸手接住又迅速扔桌子上,一副打死不要再碰它的样子。

“怎么了?”薇薇安把本子拿过来,放下手提包翻看着,“周五,记得回家的时候买苹果……周……”

还没念第二句,展超把本子夺过来,又立刻跟烫了手似的放桌子上,“别动它,有阴气……”

“什么?”薇薇安满脸茫然。

“薇薇安。”刚刚进门的探长看见自家妹妹,无奈地喊了一声。

“哥!”薇薇安跑过去,“我没事儿过来坐坐。”

“你少来。”公孙泽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肯定,又是来挖材料的吧?”

“哥,你不知道,那个烦死人的张赫……他,他都好几篇A稿了,都超过你妹妹了。”薇薇安攥紧拳头,“所以,这次的考试,我一定要拿到第一手资料。”

公孙泽看了薇薇安的拳头一眼,后者立马识趣儿放下,给公孙泽按肩膀,“哥……”

“一个考试,这也用得着抢?”展超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纳闷地看着薇薇安。

“公务员考试,这才算是开始的第二年。”公孙泽解释道,“可这就跟封建制度下的科举考试似的,是成为政府人员最快的途径,选拔出来的人才,都会到政府机关任职。”

“到政府机关有什么好的。”展超皱了皱眉,“一个个的都会变成赵训李秘书那种的……有什么好的,累都累死了。”

“那是你不适合。”包正凑过来扳住公孙泽的肩膀,冲展超眨眨眼睛,“你说赵训怎么那么累还不放手?你见过几个从政的对权力放手
的?一个个的不都往上爬嘛。”

“哎……这到底是什么啊?新的案子啊?”薇薇安的视线还停留在放在桌面上的本子上。

“你猜。”包正笑了笑,捏着本子在薇薇安眼前晃。

“我不猜。”薇薇安说完之后马上展开想象力,“苹果的话,是暗示后妈毒死女儿?”

“看的童话还挺多的。”包正把本子收回去,一本正经,“这上面是一篇给小玩儿命的情诗。”

“啊?谁写的?”薇薇安看看展超再看看公孙泽,眼珠儿转了转,
“白玉堂啊?”

“哎薇薇安你在想什么啊!”展超头疼地趴在桌子上,“虽然我也超级讨厌他但要是他我比现在要好受啊……”

“因为这段时间你天天跟他在一起照顾他啊。”薇薇安抱怨道,“都没时间陪我玩儿。”

“大小姐我那哪是照顾他,我是被那只老鼠压迫着啊。”展超直起身子,忽然觉得一只手按在自己肩膀上。

包正就坐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公孙泽和薇薇安就在旁边儿,展超疑惑地回头。

“啊啊啊白老鼠你走路进门怎么没声儿啊!”展超把肩膀上的手扔下去,怒目而视,“谁让你进来的?”

“我让他进来的。”

“你谁啊你!”展超回头,一拳停在检察官的面前,“呃……”

包正伸出两根手指拨开展超的拳头,冲白玉堂笑了笑,“让他来帮你的忙。”

“……帮我的忙。”展超上下打量着白玉堂,从牙缝儿里挤出来一句话,“我能有什么忙让他帮啊。”

“需要脑子的事儿多了,展探员。”白玉堂看了展超一眼,不动声色地低声回了一句。

“我……”展超转身抓着白玉堂的领口,“信不信我揍你啊!反正你现在身上没伤。”

白玉堂一脸无所谓,看着包正和公孙泽,举起双手,“我可没招惹他,在DBI这么公开打人的探员你们也留着啊?”

展超被话噎着,瞪着眼睛看白玉堂。

“行啦行啦。”包正示意展超松开手,“我跟公孙探长呢,打算是让展超负责这次考试的警戒,当然,还包括考卷的押送,怕出什么岔
子,让你跟他配合着,毕竟……”

“毕竟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公孙泽冷冷地接了一句。

展超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才意识到两人在说什么,“探长,包大哥……你们说让我负责?”

“是啊。”公孙泽若无其事地说,“毕竟你上次带人在博物馆也做得挺好的。”

“可东西还是被人……”

“那也错不在你。”包正笑笑,“贼太狡猾了嘛。”

展超下意识地瞟了白玉堂一眼,后者没看他,挂着惯常的笑,“看我干吗?”

展超扭过头,“那万一我……”

“所以别担心嘛。”包正笑得很开心,“这不给你配备了帮手吗?”

……感觉像是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

……好像这样的逻辑也没有错。

展超用多补充了一个苹果的大脑思考着,勉强接受了这个临时搭档,再看了一眼白玉堂,“但他怎么着都是贼,必须得听我指挥。”

“那当然。”公孙泽回答。

“……”

其实展超还想说些什么要求,比如“如违纪律就地正法”之类的,可白玉堂一直都表现地看淡然,看也不看他,要是再多说话跟他过不去好像自己找茬儿似的,不大度地太明显。

……可我就是讨厌老鼠能怎样啊。

偷过的东西分给穷人也是贼,何况仙空岛那么大,那不还是用了“盗”来的钱吗?对于展超来说,世界非黑即白,不是好人,那就明显是坏人呗。

“展探员。”白玉堂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展超耳边响起,“想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儿啊!”展超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笔又伸手去够本子打算记下来相关事项。

“关我的事儿啊。”白玉堂笑了笑,“看展探员这么咬牙切齿的表情,肯定是在想我啊。”

“……那你还真猜对了。”展超愤恨地抓起本子翻开,本子上鲜红的字迹让他猛地把本子一甩扔回桌子上。

“那么大动静?”白玉堂皱了皱眉,“这上面是什么啊?”

“哦。”包正打了个响指,解释道,“一个女鬼,把小玩儿命吓晕后给他留的情诗。死则同穴啥的。”

“……”

展超拿着笔摊开左手试了试水儿,又冲包正说话,“这也不一定是给
我的啊,哪有用这么吓人的方式留情诗的啊。”

“很难说。”包正眯起眼睛,做出噤声的手势,“对方是鬼嘛,特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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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色微凉,月明风清。

展超一点儿都不觉得凉。恰好是心静自然凉的相反。

“白玉堂你跟着我干吗?”展超停下脚步,回头瞪过去。

离着他身侧有半步的距离,白玉堂漫不经心地回答,“那怎么办?仙空岛离DBI太远,我每天跟你报备麻烦。”

“……那你现在是打算一直跟着我啊。”

“没打算。”白玉堂打量了一下展超,眯起眼睛,“展探员,你那窝
我估计住不惯,就在你家附近找个宾馆住下就行。”

“……”

展超默默把“你知道德城的宾馆有多难订吗”咽了下去,虽然居住条件被人鄙视确实让人不爽,可要是真跟自己住一块儿指不定自己忍不
住就把他给揍了也不好交代。

地主之谊,警察风度。

展超心里默念着,转身接着走自己的路。

月光照下来把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拉成,白玉堂低头看了一眼青石板,笑笑跟了上去。

“啊啊啊!”

刚转了角,走在前面的展超忽然往后一跳,整个人撞白玉堂身上,后者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伸手按着墙面,另一只手接住展超。

“怎么了?”白玉堂的手正抓着展超的胳膊,对上他的眼睛,还蛮大的。

“有女鬼……在、在我家门口……”展超这会儿不管多讨厌老鼠,毫不犹豫地抓着白玉堂的胳膊,头抵在他胸口不敢抬起来,“女鬼女鬼
女鬼啊啊啊……”

……你不是警察吗。

带着点儿对被吓坏了的人的同情,白玉堂没说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展超后脑勺上的头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怕鬼啊?展探员?你不是DBI警探吗?还怕这些小女生怕的东西?”

“……谁说我怕啦!”展超猛地抬头,头顶磕在白玉堂下巴上,痛得白玉堂眼前一震,后悔挑衅这么一句。

“疼……”

展超站在旁边,抓着头发,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凑那么近干吗……”

……你先撞过来的我不接着你就摔地上了。白玉堂后退了两步,翻着白眼儿看展超。

“你脑袋不疼啊?”

“没事儿啊。”展超笑了笑,“我从小头就比较硬。”

“……所以是榆木脑袋。”白玉堂把他推开,探过身去,“哪儿有女鬼?”

展超犹豫了一下,没敢从白玉堂身边出去,坚持靠着墙,把白玉堂往外推了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白玉堂笑了出来,换来迅速把视线转移过来的展超一瞪,“白老鼠你笑什么?”

“你真怕鬼啊?”白玉堂抓着展超的肩膀,靠近他轻声问道。

“你别靠那么近,而且一身白衣的……吓唬人。”展超没反驳,迟疑了一下抓住白玉堂的袖口,心想着要是等一会儿昨晚写情诗的女鬼要是真要抓人做冥婚就把白玉堂推给他。

“想什么呢?笑得一脸……欣慰。”白玉堂不好定义展超的表情,只看见他眼睛闪了闪,不怀好意,“人家给你写的诗,又跑你家门口,指明了要你,抓我也白搭。”

展超松开白玉堂,虎牙咬着下唇,下意识地把手放在枪套上。

“不是鬼吗?你有枪人家就怕你啊?”

白玉堂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当然展超也一直说着不信,可这会儿看着展超害怕,说不信都是在逞强。他现在觉得,警察之所以抓不到自己这伙人,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警校毕业要是都这水平,胜之不武。

整天智商找不到,一激就恼火,而且还……怕鬼。

本着同情,白玉堂按着展超拿出枪的手,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刚刚展超撞过来弄乱的衣领,“我过去看看。没必要害怕。”

说完这句话的人没等回答就转过墙角,顺带着朝展超又是一笑。

“喂……”

“没关系。”白玉堂摆摆手,“我又不跟某个探员似的怕鬼。”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展超……还是不敢跟上去,拉开保险栓偷偷探出头。

“哇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展超左手捂着眼睛,右手持枪朝夜空开了几枪,“我警告你,你这是
袭警!信不信我可以直接开枪对准你的!”

“展探员。”白玉堂掩饰不住笑意,伸手掰开展超捂着眼睛的左手,
“人家是鬼,这威胁不顶用啊。”

“……”

正好乌云遮了月光,否则展超愤恨的表情一定暴露无遗。

虽然,那么近的距离,白玉堂依然看到了在他看来大块人心的表情。
“哎,展探员。”白玉堂笑得云淡风轻,“刚刚冲‘女鬼’开枪警告
的姿态还真是帅气啊。”

“你个混蛋!”展超攥紧枪,手心咯得一阵疼。

“你现在觉不觉得……”白玉堂顿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展超的眼睛里满满是得意的笑,“更加讨厌老鼠了?”

“我现在不止讨厌老鼠!更讨厌锦毛鼠!”

“锦毛鼠属于老鼠。”白玉堂耐心地解释。

“……滚去找宾馆去!”

“把你安全送回家啊小姑娘,别再出现个树影让你当女鬼吓着你。”
听着展超的喊声,白玉堂更加气定神闲。

“……”

展超攥紧拳头在白玉堂脑后挥了挥,跟上去两步就撞到了他身上。

“……干吗不走了?”

“看来你家门口真的有鬼。”白玉堂回头,刚刚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我又不是白痴我再信你。”展超想伸手把白玉堂推开。

“别看了。”白玉堂忽然拉住展超,“是个男的。死了。”

警车呼啸过来的时候,两个报案人已经在路边等了二十多分钟,区别是一个坐在马路牙子上另一个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

以白玉堂对形象的要求,要让一身白衣的他跟展超一样坐在地上发呆看星星,比较困难。

车门打开的时候,副驾驶上出来的人还穿着睡衣,乌云遮月的阴暗环境了,也只能看到他白底咖啡纹的睡衣。

“包大哥。”展超起身,拍了拍沾上的土,走过去跟包正报告,“尸体在那儿,发现的时间大概是十点零五分左右。”

“……哦。”包正揉揉眼睛,“刚刚换上睡衣要睡觉。”

“那你也不能穿着睡衣就来啊。”不满不是来源于报案人,而是一身西装整整齐齐的公孙探长。

“哎呀,回去还得再换麻烦。”包正走过去睁开眼睛,“再说你又没跟我说清楚,我还以为是展超跟白玉堂吵架打架你不敢走夜路还得拉着我一块儿来处理。”

“要是真打起来了,也是你出的主意,你来解决。”公孙泽关了车门,“今晚留DBI值班的是谁?还没来?”

“应该快了。”包正蹲下看着尸体,皱起了眉头,“怎么不叫雪莉来?”

“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就别让她来了。”公孙泽看了一眼展超,
“怎么那么晚才回家?”

“我……陪……”展超每个字都拖得很长,边说边思考着。

“陪我买了些东西,逛了逛。”白玉堂接过话。

“那东西呢?”公孙泽显然不信。

“没买到合适的。”白玉堂说完看了看展超,后者愣了一下,马上点头。

“探长哥,这会儿也不是你怜香惜玉的时候,验尸时间离案发时间越近越能搜集到有力证据,给雪莉打电话。”包正打断了公孙泽对于两
人的凝视。

“我跟雪莉说让她到DBI待命。”公孙泽回答道,“我的意思是让她不必出现场了。”

“看来今天又得熬夜了。”展超伸了伸胳膊,想起来什么,转头冲白玉堂眨了眨眼睛,“谢啦,要是探长哥知道我跟薇薇安在酒吧聊到那么晚……我就没命了。”

“你不是玩命展吗?怎么会没命。”白玉堂笑笑。

“我有九条命……”展超拉长尾音,“可每一条命都很珍贵的。”

“有九条命的。”白玉堂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是猫。”

“也是。”展超的眼睛转了转,“贼是老鼠,那抓老鼠的,可不得是猫。”

白玉堂转头,正对上展超看着自己,刚要开口激他,这人却两只手都伸到耳边。

“喵呜!”

“……你干什么啊?”白玉堂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展超。

“猫。猫是老鼠的天敌。”展超笑起来,一脸得意,“等着瞧。”

“我又没犯法。”白玉堂也笑起来,对转弯过来的警车挥了挥手,示
意在这边。

剩下展超用食指点着嘴唇,思考着。

“死者年龄二十八岁,男,死因……”胡雪莉停了一下,环视一周,然后开口,“吓死。”

“……啊?”展超跟白玉堂望了一眼,迟疑着开口,“会不会是……”

“怎么?”公孙泽问道。

“我跟展超回去的时候,他说看见在他家门口有一个女鬼。”白玉堂沉默了一下,省略了该省略的,“然后我们过去,就看见有人躺在那里,就是这个死者。”

“……”

展超勉强点点头,认同白玉堂把自己比较丢脸的那部分省略。

“又是女鬼。”包正眯起眼睛,晃了晃手里的小本子,展超的那本。

“女鬼……”公孙泽也皱起眉,看着躺在床上的死者。

白玉堂走到床边,看着女法医,“雪莉小姐,死者随身的衣物里,有
没有……和留给展超一样的诗?”

“我正要说这个。”胡雪莉嫣然一笑,从旁边的证物袋里夹出来一块布料,“这是死者的衣服,我剪下来的,确实有一首诗,但是展超……怎么了?”

想起来这件事情还没跟雪莉说,公孙泽简明地把展超昨晚的事情解释了一下,包正把本子递给雪莉。

雪莉看过后伸手递给展超,展超摆摆手往后退,坚决不接过来。
“这上面的红色,是什么?”包正接了过来,“血?”

“暂时还不知道,得化验。”雪莉把证物袋封好,放了回去。

包正点点头,把本子一并放了过去。

“对了,死者不是今天死亡的,所以应该……”雪莉说着看了白玉堂一眼,“不是你们今晚见到的女鬼吓死的。”

“什么?”刚刚放好本子的包正转头看了看雪莉,然后低头认真观察尸体。

“刚刚在现场,可能是天暗你们没注意到。”雪莉冲几个人点点头,
“从尸温尸僵,尤其是这儿,下腹部的尸斑可以看出来,初步估测是四十八小时左右,精确时间必须解剖,查看胃内容物。”

“要么……这些事情明天再做吧,你一个女孩子,那么大晚上的……”公孙泽开口道。

雪莉冲公孙泽笑了笑,“探长,这是属于我的工作,没关系的。”

“你说像雪莉姐这样的女生呢,又漂亮又能干,又聪明又有胆识,也
难怪公孙探长喜欢她。”展超双手手指交叉住往前伸了伸胳膊,然后
放下。

“你在跟我说话啊?”正在边走路边走神的白玉堂看了一眼展超。

“……现在走廊上还有第二个人吗?”展超夸张地回头看了看,“我不跟你说话跟谁说话呢。”

“有没有第二个人我不知道。”白玉堂也跟着往后看,“可有没有第二个东西,我可是……看见不少。”

“……你别吓我啊。”展超摆出防御的姿势,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了。

“我没吓你啊。”白玉堂有理有据,一脸正经,“这里离法医科不远,这被杀的,都是冤死的啊。”

展超犹豫了一会儿,拔腿就跑,“各位鬼大爷鬼大妈您要找就找白玉堂去吧别找我我可以替你们报仇的!”

“就你这智商,纯粹是罪犯的帮凶。”白玉堂冲展超远远喊了一句,悠闲地跟在后面,“展探员,今天我就住你家了。”

展超闻言立马站住,一点儿惯性作用都不受地定在那里,回过头,眼神不满,“为什么啊?你不是住不惯吗?”

“没办法,大晚上的,到哪儿订宾馆。”白玉堂顿了顿,“而且……你别忘了刚刚我问了胡法医,死的那个人衣服上的那首诗,和留给你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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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靠着一句话被唬住的展超,勉强把自家沙发借给白玉堂睡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醒来……啥事儿都没有。

没女鬼索命办冥婚连开门撬窗的小贼都没有。

顶着黑眼圈儿的小玩儿命看着一身白衣穿戴整齐连鞋都没脱踩在沙发上的白玉堂……莫名觉得被耍了。

“那也是女鬼不守信用,要不是你家里还搁着第二个活人,你能睡那么踏实?”白玉堂眼眉一挑,打量盯着自己的熊猫眼。

“……沙发是用来坐的不是用来踩的。”展超走过去推推白玉堂,示意他让个地儿。

白玉堂坐起身来,很有兴趣地看着展超乱糟糟的头发,“至于吗,吓得没敢睡啊?”

“我……是因为家里睡了个贼所以才……”展超努力辩解。

“你一警察。”白玉堂收回视线,笑了起来,“这世界上不可能有鬼,这点你得相信,否则发生了什么命案都推到鬼神身上去了呗,要你们浪费纳税人的钱啊?都去请道士不更好?”

“你……”

展超承认自己说不过白玉堂,拳头挥了挥又放下。

其实……明明白玉堂也算是好心但是却总用让自己恼火的态度,而且自己还回回发怒。

……果然能得出老鼠天生比较招人讨厌这个正确的结论。

展超起身去洗漱准备去DBI,白玉堂从桌子上拿起个苹果丢过去,
“顺手帮我洗了。”

展超没转身,接住苹果狠狠攥住,“白少爷要不要我再帮你削了皮儿啊?”

白玉堂笑得开心,“不用,你这儿没水果刀。”

“……你怎么知道的?”展超把苹果放旁边儿,拿水杯接水。

“踩点是基本能力。”白玉堂起身拉开窗帘。

昨晚飘了几丝小雨,白玉堂顺手把窗户给关了。

一大早的窗外雨过天晴,阳光晃眼,听见开窗的动静,展超探出头,看着白玉堂的背影。

阳光里,白玉堂双手撑着窗台看外面,然后低下头,好像是又笑了笑。

展超叼着牙刷,忽然不敢说什么打破白玉堂一个人的平静,知道嘴里的泡沫顺着呛到喉咙里才扶着门框咳出了声儿。

白玉堂回头眯着眼睛看展超,“你又在干什么啊?”

“咳咳……你……要么吃完早饭我们再去医院一趟……”展超抓起杯子灌了两口水漱了漱口,牙刷放进去随便搅和着涮了涮。

白玉堂叹了口气,“不用了,反正,有什么情况医生也会通知的。”

“你跟你的几个哥哥……怎么认识的啊?”展超用水泼了泼脸,声音含糊不清。

本以为问这话也是出于一点点关心……结果半天白玉堂没回应。

……问了不该问的话?

展超擦干净脸上的水,探头望过去,白玉堂正靠在窗台上,表情里带着笑意,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展超一时愣住。

“我的事情。”

“嗯……”

“关你什么事啊?”

“……”

……不关我的事你别住我家啊!

只可惜展超反应没那么快没来得及想出来这句有力的反驳,只能看着白玉堂的笑容瞪大熊猫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刚到DBI的大门口,展超就看见检察官和探长从一辆车上下来。

本来嘛,他们住一个地方一辆车来还节能减排是理所应当的,可事实上,一直都是探长开他的警车检察官骑他的……警摩托。

今天从一辆车上下来绝不代表他们的关系有所改善。

“展超!”

“哦。”展超答应探长的一声唤赶紧跑过去,走近的时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探长,你跟包大哥今天……”

“管那么多干什么?”公孙泽白了展超一眼,“车坏了。”

“啊?”展超这才注意到,停在DBI门口的不是警车而是一辆出租车。

“我跟探长哥的警车都坏了。”包正笑着解释道,边解释边把找的零钱拿回来,“而且,探长哥说了,打车AA制。”

“啊?”展超看看包正又看看公孙泽,在后者的眼神下,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师傅,麻烦了啊。”包正弯下腰冲驾驶座摆摆手,“开车注意安全。”

“怎么那么晚来?还没睡醒似的。”公孙泽看着展超的眼睛。

“没啊……”

……昨天晚上都凌晨了才回家。

……你和包大哥不是也来得很晚我们才在门口碰上的吗。

佛曰,对着上司有些事情不可说。

展超抓了抓头发,目光躲闪过去看身后。

“可能是因为我昨晚住在展探员家里,他不习惯家里有其他人。”白玉堂让开中间的车道让出租车往外开,“估计一开始包检察官住您家
的时候您也不习惯吧,公孙探长?”

包正无辜地举着双手接受公孙泽的注目礼。

出租车还没开出去,正好对上有车子要开进来。对面的车子倒是退让了一下,可出租车却停在原地不动弹。

“怎么了?”公孙泽问了一声。

“车子熄火了,没事儿,我再重新点一下。”开车的司机从车窗探出头,跟对面说,“麻烦稍等一下。”

对面的车子完全退了出去,停在了路边,几个人下了车走进来。

为首的那个器宇轩昂,眉眼间带着笑意,隔了很远的距离就冲公孙泽
几人伸出手来。

展超却跑到出租车边从兜里掏零钱,“大叔你还记得我吗?上次麻烦你了……”

“展超。”公孙泽愣了一下,对来人歉意地笑了笑,伸出手握住,
“咱们也算是好久不见了啊,明启。”

“是啊。”崔明启握着公孙泽的手,跟他身后的包正点了点头。
包正回了个微笑。

“哦……想起来了,就是前天那个小探员啊。”司机大叔表情很和蔼而认真,“不用不用,你们警察办案啊,我们良好市民得配合不
是?”

“那哪行啊……”展超把钱包递过去,“……我也忘了是多少钱了。”

司机大叔接过去,跟展超笑着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哦那天你去的那地方啊……我看你要进去也没敢跟你说很清楚,怕吓着你……”

“对了,师傅。”包正从崔明启身边过去,“您跟小玩儿命说……那地儿死过人?”

“是啊。你们这小探员倒是胆子够大,这都敢进去,也不怕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司机大叔赞赏地看了展超一眼。

“呃……”展超尴尬地瞟了正冲自己笑的白玉堂一眼,呲了呲牙。

“那儿具体发生过什么您清楚吗?”包正接着问。

“我就是因为知道才跟这小探员说的……可巧是我一老朋友发现的尸
体,一女的,长头发,就吊死在那屋里正当中,据说当时还睁着眼
睛……死不瞑目啊。就去年的事儿。”

展超往后一震,虎牙咬着下唇点着头,不住地咽口水。

“哦对……据说当时墙上还写了首诗呢……什么生啊死啊的,反正就是一情诗。”说着大叔还摇了摇头,“我那老朋友本来是房东,现在
房子低价卖了,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唉……”

包正点点头,替展超接过钱包,“那行,麻烦您了。”

“怎么,正好有案子啊?”崔明冲回过身来,跟包正伸手。

包正看了看手掌,然后握上去,“是啊,昨晚发现的尸体。您……”

“崔明启,这次考试的主考官,试题基本上是他出的。”公孙泽拍拍崔明启的肩膀,“我们原先认识,关系不错。”

“在你那里,我们只能叫‘关系不错’啊?”崔明启撇撇嘴。

“嗯?”

崔明启一笑,“我跟公孙探长的哥哥原先是同学,很欣赏公孙探
长。”

包正“啧”了一声,点了点头,“我们这儿……都很欣赏公孙探长,是吧,小玩儿命?”

“啊?”还沉浸在“怎么办我是真的见鬼了而且这鬼还塞我一首情诗”的慌乱里,展超吓了一跳,“是啊……公孙探长……很厉害
啊。”

“展超!”公孙泽恨铁不成钢地介绍给崔明启,“这次考试的监考由他主要负责,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他沟通。”

“哦……”展超慌忙地伸出双手握住崔明启的手,“你好,崔考官。”

“……你好。”

崔明启说完想抽回手来,可展超心不在焉神游天外完全忘了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没放开。

白玉堂叹了口气,伸手抓着展超的手腕拽了一下,跟崔明启微笑,
“你好,崔先生。白玉堂,展超的……助手。”

“啊?”展超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挑眉,“你不是说一切行动听你指挥吗?”

“那我能开了你吗?”展超磨牙。

虽然白玉堂的介绍听上去没怎么,但连展超都觉得这根本就是在讽刺自己啊。

“不能。是吧,包检察官?”

“啊。”包正答应一声,背着手走进DBI,“别站外面了,进去坐坐吧。”

“其实就是个基本的安保之类的工作,我觉得展超应该没问题,何况还有白玉堂。”包正端着杯咖啡,“我们现在能抽出的人手也不多,
现在还得先搞清楚死者身份。”

崔明启点点头,“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探长,检察官。”胡雪莉推开门,“详细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你们……”

“哦,先放那儿吧。”公孙泽走过去,“辛苦了。”

“没关系。”雪莉看了一眼崔明启,“这位是……”

“崔明启,这场考试的主考官。”包正手里折着一张绿色的纸,“而且,跟公孙探长‘关系不错’哦。”

“……你好。”崔明启跟雪莉点点头。

“你好,我是DBI的法医,胡雪莉。”雪莉笑了笑,放下资料转身出门。

“哦,听说过,没想到这么漂亮。”崔明启也笑,若有所思地看着雪莉的背影,“既能干又漂亮的女生啊。阿泽,你女朋友啊?”

公孙泽的咖啡刚喝了一口,赶紧放下,给予否定,“不是,当然不是。”

“那么急着否定啊?”崔明启眨眨眼睛。

“探长哥害羞嘛。”包正把折好的青蛙放桌上轻轻一按,青蛙往前跳了一步,引得展超趴在桌子上盯着看,“还没追到,没追到。”

“包正你……别开玩笑了。”公孙泽坐回位子,“我又照顾不好她。”

包正看着崔明启摇了摇头,伸手把纸青蛙推给展超。

“两边。”送走崔明启出门,包正和公孙泽走在一排。

“老规矩。”公孙泽伸手。

一个出石头一个出剪刀。

“再来一次。”探长毫不犹豫地要求。

“探长哥,不能每次都耍赖。”包正挥挥手往前走,“我挑女鬼那边。”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赢啊?”公孙泽跟在后面,冲包正的背影问。

包正停了一下,“嗯……运气吧。”

“……他们平时就用这个决定吗?”白玉堂看着前面两人,转头问展超。

咬着苹果的展超嘴里塞得满满的,艰难地点了点头。

“别噎着。”白玉堂拍拍展超的背,“看来抓不住贼也不是你一个人
的错。”

“……”

“展超!”公孙泽回过头来,远远地叫展超。

“哦!”展超把苹果三口吃完,核往垃圾桶那儿一扔就跑了过去,“什么事啊探长?”

“带着薇薇安吧,为了个稿子她昨晚差不多跟你回家时间一个点儿回去的。”

“……呃……哦。”展超答应得很心虚。

“薇薇安昨晚跟你在一起?”公孙泽看着展超的眼睛。

展超赶紧躲闪眼神,“没啊……不信你可以问白玉堂的。”

“啊?”正伸手把展超没扔进垃圾桶的苹果核捡起来的白玉堂抬头看展超,然后点了点头,“是啊,你部下没在晚上约你妹妹。”

公孙泽来回看看,肩膀被包正一拍。

“行啦探长哥,他俩死对头,白玉堂这么说就不会有假啦。”

“是……啊。”展超瞪大眼睛点点头。

公孙泽转身,“下午照顾好薇薇安。”

“保证!”展超回身冲正拿手帕擦着手指的白玉堂一笑,才想起来最
基础的问题,“谢啦……不过你没说出来让我挨探长训还算是不那么
狡诈。”

白玉堂轻笑,“帮你骗你上司,这就是你判断‘不那么狡诈’的标准啊?”

“……那你干吗帮我啊?欠你人情还不如让探长训一顿。”展超立马
改变立场。”

“我这不是……”白玉堂顿了一下,看着展超的表情,“优秀警员展超的助手吗?”

“你确定他们两个合适?”公孙泽推开酒吧的门,跟老板喊道,“老布,一杯特饮。”

“嗯……”包正挑了个座位,跟老板做了个“再来一杯”的手势,“对小玩儿命也是种锻炼嘛。”

“这能锻炼什么,和贼合作。”公孙泽在包正对面坐下。

爱来不来的老板把托盘放下,左右看看这俩客人,“有时候,你看着气场性格都完全不同的人,说不定在一起合作很合适。”

“老布。”公孙泽把自己的那杯拿过来,尝了一口,“至少我跟包正,是完全不合适。”

“探长哥。”包正抱怨地叫一声,然后看着窗外,“这能锻炼什么吧,你还怕他被白玉堂利用啊。”

“难说。”

“不会。”包正低头看特饮,“肯为家人豁出性命的人,我觉得他不算是坏人。”

“犯罪,不分好坏之分。”公孙泽的手指敲打着杯子,“这是秩序,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劫富济贫,帮扶弱者,都不能算正确。而
且……法律面前……”

“我知道。”包正双手垫在脑后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慢慢从衣服里拿出来一张卡片。

“这是……”

一张明信片,但应该不是买到的那种。可能是把照片印在了卡片上。

因为德城没有任何一张明信片会用一个阴沉沉毫无美感的宅子做的。
何况,还是有人在那里自杀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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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展超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看着薇薇安跟崔明启采访,手里拿着下午的苹果抛上去接住抛上去接住抛上去……被白玉堂在半空中接住。

“你干嘛?”展超伸手要抢,却看见薇薇安冲自己摆摆手然后指了指录音笔,对面的崔明启也看着自己,只好闭了嘴把白玉堂拉到考场外。

“怎么?”白玉堂把展超的苹果抛出去,看着展超一把抓过来。

“你找茬!”展超愤愤地咬了一口苹果,冲考场里扬扬下巴,“没什么问题吧?”

白玉堂选择性忽略前半句,只回应了后半句,“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明天检查一下考生夹没夹带私货就行。”

“哦。”展超倚在墙上,透过窗户看考场里,“怎么采访那么久……”

“人家两人还没烦,你干吗?吃醋啊?”白玉堂挑挑眼眉,看着薇薇安笑。

“……没啊。”展超嘟囔着,“我跟薇薇安……只是朋友啦。”

“我又不是你探长上司。”白玉堂也靠在墙边,跟展超挨得很近,
“你们一起跳舞。”

“……也没啊。”展超抓抓头发,苦恼地皱着眉头思考,“比较合得来而已。”

白玉堂的表情是明显的……不相信。

“……”

阳光洒了满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展超啃着苹果的声音。

如果不是找事儿和反驳,两人之间……就没话题了。

展超深深地感到了跟讨厌的人独处的尴尬。

“崔明启先生,真的不愧是有学问有见识的人!”薇薇安张着双臂踩着马路边晃晃悠悠地走着,跟两位保镖说。

“是啊,我觉得他是一个好官啊。”展超回想着,“觉得要比赵训好多了,还很亲切。”

白玉堂看了看展超,又看看薇薇安,没说什么。

“号外号外!女鬼杀人,血书情诗!号外号外!”街上的小孩儿挥着手里的报纸,“号外!德城日报加印!女鬼杀人!”

展超回头跟白玉堂对视一眼,一致看向薇薇安。

“我没有……我虽然见过那首情诗,但具体我不知道,我……我哥也不许我问啊!”薇薇安急忙举起双手表示清白。

“那是谁?”展超回过头看白玉堂。

“看我干吗?”白玉堂伸手探进兜里掏出钱包,叫住了一个小孩儿,“多少钱?”

还没等人家说什么,白玉堂翻了翻,拿出一张,“拿一份,不用找了。”

“……”

“……”

“现在看我又干吗?”白玉堂接过报纸,看着展超。

“……你这是炫富!败家!”薇薇安抢先回答。

白玉堂转头看着举着钱跟同伴呼喊着的孩子,“薇薇安小姐,我这可是善良公民的举动。”

展超鼓了鼓腮,凑过头去看报纸,“那白耗子你跟他要三份啊,这样
还得跟你凑那么近来看。”

白玉堂抬起头,伸手把报纸塞给展超,“你们的工作,我又不看。”

“张赫……”薇薇安熟门熟路,一眼就看到发稿人的署名,没让展超来得及看一眼就抓过报纸捏紧,使劲儿地撕着,“张赫张赫张赫!”

“……这才叫败家吧?”白玉堂看着薇薇安努力撕成几张的报纸,看展超。

“薇薇安……你先别……”展超忙着稳定薇薇安的情绪。

“怎么能不生气!我好不容易争取到采访崔明启的机会!我本来打算明天开始的时间正好是德城日报发行,正好当头版的!”薇薇安把报纸扔地上用高跟儿鞋踩着,“死张赫臭张赫又抢了焦点!还号外!加印!”

“果然是一家人啊。”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哥哥和妹妹,都这么热爱自己的工作啊。”

“包大哥!”展超回头,看见笑眯眯的包正和脸色和包正对比鲜明的公孙泽。

“哥!你不是不让发吗!发的话你也不留给你妹妹!”薇薇安抿着嘴,一脸的不满。

“是不让发。”包正代为解释,“我们正要去报社。”

“这个张赫,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公孙泽把手上的报纸收起来,“写得很详细。”

“嗯,而且文笔很好哦。”包正补充道,“气氛渲染很到位,扣人心弦,像写小说似的。”

“那就去找他啊!现在案子还没有进展就报导出来……”展超伸手拽着白玉堂的袖子,后者愣了一下,只好跟着往前走。

“不急。”包正按住展超的肩膀,“有任务安排给你。”

展超条件反射地看了看公孙泽,“探长……”

“这次就一个任务,执行就好。”

……还好不是你俩抬杠又拿我做筏啊。

展超心里一松,立马敬礼,“是!……什么任务?”

“第三条线索。”包正老神在在,“上午我跟探长哥忘了的第三条线索,也是三个人物中唯一的活人。”

“唯一的……活人?”展超转着眼珠儿,思考了一会儿,“想不到!”

“也只有你跟她接触过。”公孙泽继续提示,“一开始的人物。”

“……还是想不到!”

“啧……”包正困扰地看着展超,“我说小玩儿命你……怎么那么笨啊。”

“一开始有人报案,你才去那个女鬼一年前自杀的地方的吧。”白玉
堂冷冷地插了一句。

“哦哦……那个女孩儿。”展超眨眨眼睛,“不过我要怎么找到她?”

“这个嘛……”包正挠了挠头,“我也不是很确定,去学校里查查吧,今年入学的新生,最好,先查查这个字开头的。”

包正拉过展超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一个“云”字。

德城大学……其实不是很出名。它胜在几个院系比较有名气,有全国公认的专家坐镇,像是医学系和建筑相关,都是比较热门的专业。
这些事情跟趴在桌子上翻查资料的展超和白玉堂完全无关。

资料室的主管再三追问是否与本校学生有关,最后终于在白玉堂淡淡的一句“还不确定,请暂时不要外传,为了贵校的声誉”下,终于闭
了嘴,犹豫了半天给了钥匙,并指明了新生的资料在哪儿。

看着对面唉声叹气的展超,白玉堂把刚刚拿着的一本学籍放到一边,“觉不觉得我比你更像警察?”

展超立刻起身,坐得笔直,从手边拖过一本看过去,“不觉得。”

“包检察官不是说了先查‘云’字开头的吗?”白玉堂探身看着展超手里拿着的那本。

“……这都在这儿,要怎么找啊?”展超放下手里的那本,一阵尘土。

“说你笨真没说亏。”白玉堂走到展超旁边,胳膊绕过他的肩膀,手按在学籍上,低头看着桌面,“看姓名的首字母,现在的资料,应该
都是按拼音首字母来排序的。”

“怎么排序?”展超抬起头,额头前留的头发蹭了蹭白玉堂的下巴。
白玉堂一愣,触感有点儿像猫尾巴……只是猫尾巴蹭过的地方,不会莫名其妙地有点儿烫。

“……怎么排序?”展超低头看着眼前的学籍,重新趴了下来,“工作量这么大……”

白玉堂站起身,一本一本地看着,过了几本后停了下来,“这儿。”

展超看过去,伸手拿过来一本,翻开看看照片,摇摇头放到看过的那堆里,手里刚刚空下来,白玉堂就拿过来一本。

于是两个人一个坐着另一个站了一会儿后坐在桌子上,配合倒是很默契。

……结果没有。

“云”是个蛮特别的姓氏,虽然德城周边有这个姓氏的,但档案里只有这么两三本,完全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儿。

“……包大哥……你这样太坑人了啊。”展超郁闷地往椅背上一靠,看着白玉堂,“完全没有啊,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既然已经大体确定了姓氏,也许是那个女鬼的家人,可能是妹妹,这么个年龄吧。”

窗外的鸟叽叽喳喳,展超抬头看着白玉堂听得很认真。

“我总觉得……这女孩儿可能是有什么怀疑。”白玉堂也低头看着展超,“一年前,如果那人是她姐姐,可能不是自杀,可能有什么隐情,她把你骗过去就是为了让警察调查这件事情。”

“那她不直接说。”想起来被女鬼吓到的场面,展超打了个寒战。

“怕引不起重视?”白玉堂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暂时也不知道。”

“也有可能……”展超转着眼珠儿,刻意压低声音,“那就是女鬼本人呢,到DBI陈述自己的冤情……完了我被冤魂缠身了不帮她报仇她会索了我的命啊啊啊……”

……没见过一开始想吓唬别人把自己吓着的。

白玉堂起身,看着抱着脑袋的展超,“行啦,你不是警察吗?”

“……警察也打不过鬼的!”

……你不觉得在一个贼面前被自己吓成这样儿很丢人吗……

“警察是正义的化身,阳气比较足,一般小鬼儿不敢近身的。”很难得的,白玉堂没讽刺展超,而是不耐烦地安慰了一句。

而且是很不符合自己风格的安慰语气。

“也是啊。”

……你还真的信啊。白玉堂笑了笑。

“人的话,做不到那样子吧。”

“怎样?”

展超这才想起来没跟白玉堂说过具体情形,起身比划着,“这样,她是吊着的,还能抬头看我,然后还能下来。”

虽然说得不清楚,但动作却描述得……比语言表达清楚一些。

而且……其实还是有蛮多话题能跟白玉堂说的,之前怎么感觉气氛尴尬到要死都找不到一句话说呢。

……果然还是因为是讨厌的人的缘故吧。

“我们之前也这么吓唬过人啊。”白玉堂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展超,
“腰间系一条绳子吊着,脖子里只挂个绳圈儿,手在背后用小刀一割
就是了。”

……啊。

展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拍了一下桌子,“我就说了这个世界上没鬼!”

坐在桌子上的白玉堂被一震,起身站起来,可桌子上没法儿离开的一摞学籍斜了过去。

展超赶紧伸手去扶着,白玉堂把剩下的拿过来按顺序递过去堆好。

还剩下几本。

是倒数第二个字母后面的。

展超看着桌面上的那几本,被其中一本吸引了目光。

这倒是名字里面带个“云”字。

“怎么?”

“反正不差这一本。”展超伸手打开,照片上的人很熟悉。

那个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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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到DBI的时候天色已经转暗,展超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

不要小看野兽的感受力,即使是自封是狮子一类的野兽但在旁人看来更像是猫狗之类的家宠。

就算是家宠,也不要小看他的感受力。

还没进门,展超就调整了一下呼吸,可怜兮兮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小声说,“这应该是包大哥跟探长吵架的气氛。”

白玉堂揶揄一句,“那作为儿子的你要怎么解决爸妈的争端。”

展超推门进去,带着完全不明白状况似的笑容,大声喊着,“包大哥,探长!今天下午的事情有了进展!”

“……那么大声干吗?”公孙泽回头瞪着展超。

“……”

这次真的猜错了。

包正和公孙泽没任何争执。

DBI气氛不同寻常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刚刚收到一具……尸体。

如果非要说,依然是女鬼索命。

崔明启也在,表情惋惜地看着墙面。

没有一个人说话。

“又死一个……”搞清楚状况的展超靠在墙壁上,自言自语。

“这次的考生之一。”崔明启接了话,叹了口气,“应该是很有希望
的。”

“下午的事情已经很糟糕了。”公孙泽靠在桌子上,“连局长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刚刚严令要尽快破案,可没想到……甚至影响到考试。”

“并不能说跟考试有关吧。”展超抱着双臂轻轻敲自己的胳膊,“为什么说女鬼跟考试有关?”

“这个……”崔明启犹豫着。

“因为考生……”包正手里拿着一张白纸折着,停了一下,“就在今天下午,看到报纸之后,忽然很……开心,不,可以说是狂喜。”

“狂……喜?”展超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连白玉堂也惊讶了一下。

“嗯。”公孙泽接着说,“据他的室友说,他正因为考试的事情在忧心忡忡,他一向对待考试都比较紧张,然后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举着报纸,说女鬼……一定会保佑他的。”

“保佑?”展超放下手臂,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可女鬼为什么会保佑人?”

“不知道。”包正手里的折纸已经完成,拿起桌上的另一张白纸接着折,“那之后,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直到有人发现他的尸体。”

“那……”

“机械性窒息。”刚刚走进来的胡雪莉回答展超还没问出口的话,把一叠纸往桌子上一放,“应该是绞杀,就是用绳子勒死的。”

展超伸手摸摸脖子,吐了吐舌头,“听上去还蛮可怕的。”

雪莉笑了笑,“死亡时间大概是四十分钟前。”

“怎么发现得那么快?”

听见白玉堂说话,雪莉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公孙泽。

“尸体在考场,晚上巡检的时候发现的。”公孙泽回答道,对雪莉点点头。

展超皱起眉,忽然转头看白玉堂,后者还带着无所谓的笑,对于DBI几人的防备不放在心上。

“你们下午查到关于那个女孩儿的资料了吗?”送走崔启明,公孙泽坐回位子,跟展超和白玉堂问道。

包正忽然坐起身,手里的折纸冲着门口晃了晃。

雪白的小人儿,用三张纸折成的,一张折上衣,一张折裤子,另一张折脑袋。

看着有些渗人。

“哦……”展超想起来下午问道的,“嗯,跟系主任和任课老师联系了一下,那女孩儿是外地的,只读了一周就请了假,请假时间……大
概是三四天前。”

“四天前。”白玉堂说出准确时间,又补充了一句,“在四天前对应的事件时间点……应该是与第一个死者的死亡时间差不多。”

包正没说话,把拿在手里的小纸人儿按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张赫。”白玉堂看着包正,“包检察官,报案之后我跟展探员就没离开过,之后也是直接送入警局,跟展超在路上看了报纸,虽然重要信息不多,可那首诗,却很全。”

“那首诗的接触者其实不多。”包正回答道,“没有可能有内奸。”

“那就好。”白玉堂轻笑一声,“检察官,要是别的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回去了。”

“……我们?”展超左右看看。

“我和你。”白玉堂简洁明了,“走吧,太晚睡觉不好。”

“耗子不都是晚上活动吗?”展超反驳道。

“那是……怕猫的耗子。”

“……”

白玉堂发现,跟展超进行这种对话,真的蛮好玩儿的。

“我给你钥匙你自己回去!”展超摆摆手,“这不得加班吗?”

“小玩儿命。”包正抬头,“你明天负责安保,就别留下了,有探长
哥跟我就够了。还有,白玉堂跟你住一块儿?”

“……”

公孙泽正在接咖啡,听到这句话转身看了看白玉堂。

“现在死的人都带着诗,多个帮手。”白玉堂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这件事的必要性。

展超这回没反驳,毕竟一个吓死的一个勒死的,就算是引内贼,也总比碰见鬼好上百倍。

包正点了点头,“那你们小心些。”

“没关系吗?他们在一起。”公孙泽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包正,
“喂,你喝不喝?”

“我叫你‘探长哥’,你叫我‘喂’……啧啧,公孙探长家的人是不是也太没修养。”

“看来你是不喝。”

“帮我接半杯。”包正把刚刚拼凑起来的小人儿拆开,一点一点地捋平褶皱,“我们现在除了从原房东那里知道了关于云霜和她的薄情郎的事儿,其他的一概不清楚啊,甚至连第一个死者的信息都不明确,居然不明确。”

“这个云霜,也算是可怜。”公孙泽把咖啡递过去,“好端端的,就这么自杀了。还留下这么一首情诗。难怪她妹妹想给她报仇。”

“听你这么说,是把这女孩儿当做重要嫌疑人了?”包正喝了一口咖啡,“啊……味道不错。”

“有动机。”

“可是不对。”包正放下杯子,双手交叉,“不太可能,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勒死一个男人是有难度的。”

“不是不可能,如果从吓死来看,我怀疑这女孩儿长得像她姐姐,很有可能在造成心理上的冲击会得手。”

“探长哥,你是认为第一个死者和第二个死者都是害死她姐姐的凶杀吗?这从逻辑上讲不通吧?难道有两个薄情郎?”

“帮凶之类的。”

“但是今天的死者,也就是本来预定明天考试的考生,却说女鬼保佑他,这怎么也说不通吧?”

公孙泽靠着桌子喝了一口咖啡,“那你认为凶手是一个男子?”

“其实一开始的场景已经给了足够多的线索。”包正靠在椅背上,“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拉扯了一下小玩儿命的衣服?”

“嗯,展超说他是昏倒在外面的,但是下了一夜的雨却没有湿,明显是让人扛进屋里去的。”

“就是‘扛’。”包正加了重音,“不止是没有湿,从傍晚的时候就开始阴,旧院子里不是水泥地而是土,可小玩儿命衣服上没有拖拽的痕迹,如果说勒杀还有可能是占了先发的优势,但我不太相信那么一
个女孩儿能把小玩儿命扛进去而不是拖进去。”

“所以你说凶手是个男性。”公孙泽也把杯子放下,“可是我还是认为女孩儿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凶手是个男性,我不认为他会细心到怕把展超淋湿然后扔进屋子里去的。”

“探长哥……”包正忽然笑起来,“要是换了我和你,我一定一定会把你抱到屋里去的。”

公孙泽没好气儿地瞪了包正一眼,“你的意思是凶手还看上展超了?”

“那探长哥的意思是……我看上你了?”包正起身按着桌子,满脸的笑意。

“你……”

“这件事情教育我们,抬杠的时候也不要口不择言。”包正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没事儿,我不介意探长哥你被我的魅力折服的。”

“……”

“我们是回家吃饭还是我买回来?”

“不吃。”

包正点点头,“行,反正我知道你吃什么。”

白玉堂站在旁边看着展超开门,“展探员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每天都是走回家的吗?”

“既能省钱又能锻炼身体。”展超满意地推开门,然后转身,“……我们好像忘记在路上买些什么吃的了。”

“哦。”

……其实白玉堂也是忘了。因为在他来说在仙空岛有二哥做饭吃在外面有二哥买饭吃,完全不需要记得什么时候吃饭啊。

可现在二哥在医院里躺着。

这么个念头刚刚出现在脑海里,白玉堂赶紧把它按下去。

无论什么时候,沉溺于伤感都是大忌。

说起来,白玉堂之所以伤好了还赖在医院里装不能动靠着指挥展超做这做那过活,不过是因为不知道出了院之后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是一个人。

可出院这两三天,也许是正好摊上个案子,跟着展超,倒没觉得很难受。

“……你进不进来啊?”展超看着杵在门口的一座白玉堂。

白玉堂定定地看着展超,笑了起来,点点头,“进啊。”

“没饭吃没饭吃没饭吃……”展超嘟囔着从柜子里拽出来一袋挂面,
“……只有面要么我多打两个鸡蛋凑合着吃吧。”

“行啊。我要求又不高。”白玉堂靠着厨房的门框,看着接了半锅水的展超。

“你白住在别人家里确实要求不能太高。”展超“哐”地一声把水架上去烧。

“我以为你只靠吃苹果维持生命。”白玉堂顿了顿,“所以我一直都对你的智商很宽容。虽然觉得浪费纳税人的钱。”

“虽然不会做菜但是会烧水就饿不死啊。”展超侧着头思考着,“因为有只要煮一下就能吃的。”

“煮一下就能吃的……不是只有挂面吗?”白玉堂用自己在这方面比较浅薄的常识推测。

“是啊,所以我都是在回家的路上买的。”展超把面扔进去然后抓了两个鸡蛋打开扔进去,“大概是跟你一块儿回来就忘了。”

“哦……”白玉堂这才想起来问,“你家不在德城啊,我还以为你就是在德城长大的。”

“不在啊。”

“那你到德城这儿……当一个见习探员?”

还不如在家呆着。后半句白玉堂没说,现在晚饭还没到口,不能得罪这个只会煮面的厨子。

“因为……德城的罪犯比较多啊。”展超回过头睁大眼睛,白玉堂觉得他的眼睛像是在发出“皮卡皮卡”的亮光。

“……”

“而且要是在家的话……”

“在家怎样?”

展超忽然回忆起来早晨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想听的话,就跟我说说你跟你那几个哥哥是怎么回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展超觉得自己最近有进步。

然后白玉堂转身走了。

……转身走了。

果然好奇心只会害死猫,跟老鼠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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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其实这真的不是个时宜考试的天气,正是开始考试的下午,天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儿,有不少人都是打着伞来的。

展超趴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楼下往考场冲的考生们,跟白玉堂发感慨,“记得我毕业的时候,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也正好下雨。”

“警校毕业也有考试?”

“当然有啦,怎么可能没有。”展超翻了个身,倚着栏杆,“很严格啊?”

“那你是怎么过关的?”白玉堂侧着身,用手指摸了摸栏杆,没靠上去,懒懒地问展超。

“……”

包正说的没错,跟白玉堂在一起,展超确实能得到锻炼。

至少可以努力无视掉白玉堂的讽刺,接着自说自话。

“笔试,还有实战演习。”展超忽然拍了一下白玉堂的胳膊,“你见没见过那一道考题?”

白玉堂一愣,眼睛瞟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爪子,想了想用另一只手拨下去,“我没上过学啊。”

“啊?哦……”展超思考了一下,“也对,当贼的话不用考试。”

“不啊。”白玉堂眯起眼睛,“也有考试的,而且……绝对比你们残
酷。”

“跟你和你几个哥哥认识有关?”

白玉堂诧异地看了展超一眼,笑起来,手按着栏杆,“你干吗非想知道我的事情啊?”

展超也按着栏杆,看着半空中飘着的雨丝儿,“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呗。”

白玉堂侧过头看着展超,动了动嘴唇,“你……刚刚是想说什么啊?”

“哦,现在流传度还蛮广的一道题,就是我们学校毕业考卷的最后一道题。”展超回忆了一下,“你应该听人说过吧,一个司机,两条轨
道,一条废弃的,一条正在使用的……”

“然后有一个小孩儿在废弃的上面玩儿,一群小孩儿在正在使用的那条上面玩儿。”白玉堂挑挑眉,“问你撞死哪个。这么无聊的题目是你们学校出的啊?”

“……是啊。”

白玉堂忽然有些好奇,认真地看着展超,“那你的答案?”

“哦……我当时……”

展超起身看着白玉堂,刚刚开口,忽然听见楼下叫喊起来。

“怎么了?”展超往下张望一眼,看见几个人往楼后跑。

“不会是又死人了吧,DBI探员?”白玉堂也看了一眼。

“下去看看。”展超抓着白玉堂的手腕就往楼梯那儿跑。

“……你抓着我干吗?”

“怕声东击西,你监守自盗。”展超头也不回,边下楼梯边回答。

“……我偷试卷偷答案干吗?”白玉堂没被扣着的手抓紧楼梯,看着被自己带了个趔趄的人。

展超愣了一下,“不知道!”

……那你抓着我干吗?

好在白玉堂也知道不是跟展超计较这人固有观点的时候,晃晃手腕示意展超松手,然后跟他下楼。

“让一让,让一让,怎么回事?”展超跑到教学楼后的湖旁,看着一个人在水里扑腾。

岸边的人不多,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或者说事不关己地看着。

展超把外套往旁边一扔就跳了下去,“坚持住!”

白玉堂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旁边的人,随手抓着一个,
“你,去楼里打电话叫救护车。”

“哎?……快开考了……”被抓着衣服的人愣愣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笑了笑,语气很轻,“我可以让你过不了,快去。”

那人不确定地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一眼办公楼,转身离开了。

剩下周围不多的人也准备散开,白玉堂看着水里的人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明明救人的那个是展超,可怎么看……都是两个人一块儿在水里挣扎着。

……不得不说人的求生本能够强大的啊,这样儿都沉不下去。

看着湿淋淋的展超,白玉堂蹲下身,“展探员,你不会游泳啊?”

“咳咳……不……”被呛得七荤八素的展超紧紧抓着被应该被他救的人。

……真不知道那你跳下去干吗,给人家同甘共苦去啊?

白玉堂站起身,叹了口气,狠狠心把白外套往地上一扔跳了下去。

这时候倒是有几个过路的学生跳下来帮忙,看着几个人从岸边拽住落
水的人,白玉堂干脆地一把搂住落水的猫。

“咳咳……”展超呛着水,闭着眼睛在水里扑腾。

白玉堂低声警告,“别乱动,你越乱动越呛水。”

估计是听不着白玉堂说什么,展超还在乱挣扎。

抽空看了一眼已经被救上岸的人,白玉堂示意不用再下来了,提高声音,“先把那人送医院,这个不用担心。”

“水……”

……所以说你为什么跳下来以为自己能救人啊。

“别动。”眼见着离岸边不远,可怀里这个却异常抗拒让自己抱住。

“白耗子……咳咳……你先……放开……”

……放开你就淹死了。

白玉堂烦躁地抓紧展超,“你要是不想让我给你做人工呼吸就别再乱动。”

……乖了。

虽然水声清净了,但是白玉堂……莫名地郁闷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头发衣服还往下滴着水的展超,公孙泽问道。

“你家有九条命的猫不会游泳,还下去救人。”白玉堂拿起来外套,皱了皱眉,跟展超说,“衣服回去你洗。”

明明同样浑身是水,两人的差别还是很大。

展超打了个喷嚏,接过薇薇安手里的毛巾,一把擦干净脸上的水,用毛巾裹着来回揉自己湿淋淋的头发。

白玉堂拎着白外套,靠着湖边的雕塑,任由头发上的水顺着发丝流下去。

“唉呀,果然是翩翩美少年成了落汤鸡也不用怕啊。”包正靠着雕塑,笑容满面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扫了他一眼,没接话。

包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白玉堂,“麻烦你帮我个忙。”

“有的选吗?”白玉堂语气讽刺,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薇薇安帮展超擦衣服上的水。

“别啊,我能用转正的意见书威胁小玩儿命,可我就算是用保释单都不敢威胁你啊。”包正把最后一个字儿尾音拉长,语调轻快地上扬,
笑得露出白牙。

“哦。”白玉堂冷淡地回答,“说吧,干什么事?”

包正伸手掏兜儿,拿出来折好的一艘小船,塞到白玉堂手里,眨了眨眼睛,“给。”

白玉堂接过来,对着阳光看了看,收进外套的口袋里,挑了挑眉,
“包检察官,你怎么不叠个桃心呢?”

“你要吗?”包正边往前走边说着,笑了几声,“要是你要的话我可以叠给你啊。”

“不要。”白玉堂果断地回答。

“警校到底是怎么让你毕业的。”白玉堂穿着浴衣坐在沙发上,把毛巾递给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展超,“擦擦头发。”

“我没想起来。”展超坐在沙发扶手上,胡乱地擦了一把头发,
“……你把毛巾全弄湿了还怎么让我擦啊。”

“谁让你家只有一条毛巾。”白玉堂扯了几张抽纸递给展超,把毛巾扔桌子上,“没想起来什么啊?”

“我是跳下去之后才想起来的。我不会游泳。”展超拿着纸愣愣地看着毛巾。

“对,看出来了。”白玉堂靠在沙发上,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游泳不是警察的基本素质之一?花钱缴税养出来的人民公仆进了水就抓瞎啊?”

“……我没抓瞎啊,不是把人救上来了吗?”展超不服气地反驳。

“过程。”白玉堂提醒道,“那人是后来路过的学生救上来的,你是我救上来的,你只是下去增加救援难度的那个。”

“……”

看着展超咬着牙看天花板想着怎么反驳的样子,白玉堂忽然想起来一句话。

与人斗,其乐无穷。

“只有一条毛巾是因为这是我家本来就一个人住!”展超终于找到了反驳点。

虽然反应……不是那么地及时。

“我救了你一命。别以为自己真的有九条命,下次我可能没这么个心情救你。”

“……”

对于展超来说,与人斗,……不是那么好玩儿的事儿。

“你当时怎么选的?”白玉堂随口提起一句不相干的话。

看着展超发愣,白玉堂自己也拨了拨头发,这句话起得太突然,反射弧信号不好的展超跟不上。

“我是说,你下午跟我说的……”

“没选啊。”展超不是没跟上,只是一时晃了神,“我当时,就……没选啊。”

“没选?”白玉堂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又靠在沙发背上,抬眼看着展超。

“我不知道怎么选。”即使现在说起来,展超还是一脸认真的思考模样,“我一直在想怎么把车停下来,然后就……到时间了。”

“这是开放性的题目吧。”白玉堂抿了一口水,“你只要答得有理有据其实都行吧。”

“是啊……”展超伸手拿过白玉堂手里的杯子,咽了一口水,全然忘了这是老鼠碰过的,“可我又不知道,我觉得轧死一个小孩儿还是一群小孩儿我都不想……我想用什么东西能闸住车……”

“那到最后还是没想到怎么办?”

“没啊。”展超回忆着,“我最后一题空着,第二天实战演习的时候教官问我怎么没写……我说我想怎么把车停下来,实在不行我可以跳出去喊他们跑开的。”

看着展超认真思考的样子,白玉堂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

“啊?”

“没事。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火车开动之前肯定得好好检查刹车啊。”

“……这是题目,就是假设。”

……我好心安慰你一句。

白玉堂本来是想说,你是没看懂人家想问你什么。

无非就是规矩与人情,明白的人可以写出来洋洋洒洒一整张也许还要另附纸,如果展超真的回答了的话,估计也是写个答案就算完。

白玉堂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展超这样的人,他遇见的人一个比一个复杂,除了自家哥哥嫂子,别人的承诺与笑面都不值得相信。

不过是想别人在想什么,或者被别人想到自己在想什么,掌握对方的软肋,或者被对方掌握住软肋。

可他眼前的人明显是个从不想那么多的,世界像眼睛一样黑白分明。
不加任何附设的简单。

“展小猫。”

“……你在叫谁?”

“你啊。”

“……”

“你不是自己说的自己有九条命还是抓老鼠的猫吗?”

“……”

“这称呼哪儿有问题?”

“……”

“小猫?”

“……因为要是猫的话感觉还行为什么叫小猫觉得那么弱啊!”

“否则呢?我还要叫你老虎还是狮子啊?展探员?你说。”

“……哪个都不好!”

真的像只猫。

这样想着,白玉堂心情很好地发现,比起来吃喝玩乐齐全的仙空岛,
呆在这小探员身边,好像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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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德城的考核分三场,第一天的下午,还有第二天的全天。但其实第二天上午算是面试,警戒相对没有那么严格。

早晨展超一觉醒来出了房门就没看见白玉堂,除了买好的早饭留在桌上。

“白玉堂?”

没回应,估计是出去了。

也不知道留个纸条,也太没礼貌了。展超揉揉眼睛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起来包子往嘴里塞。

今天阳光正好,昨日的霏霏阴雨也没留痕迹。

展超起身,走到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看着“哗哗”的流水,想起来昨天下午差点淹死在水里结果被耗子捞上来,愣了很长时间的神儿才接了一捧水往脸上泼了一把。

拿毛巾胡乱擦了擦,展超犹豫了一会儿,拿起笔留了个言压在桌子上就出门去DBI报道了。

“小玩儿命!”包正看见展超进来招了招手,笑着打量他,“精神还不错嘛。”

“……我又没怎么着啊包大哥。”展超把手臂弯了弯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自信满满,“不至于落了水还会感冒,肱(hong)二头肌很强壮!”

“呃……”

“那个字念‘gong’,没脑子的笨蛋。”

身后冷冷的声音非常熟悉,展超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身就势一拳打过去。

握紧的拳头被人反握在手中,展超加大了力度向前顶,白玉堂没接他茬儿,手一松身子一侧让展超打了个趔趄。

“包检察官。”无视身后展超的咬牙切齿,白玉堂从容地跟包正汇报,“我想我查到的消息,应该就是你想知道的。”

包正拍拍手直起身子,拿起桌上叠好的桃心塞给白玉堂,“奖励你的。”

“……”

白玉堂盯着这粉红的玩意儿看了一会儿,没伸手去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跟探长哥商量商量。”包正把桃心扔给展超,后者抓在手里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趁包正回头的时候往垃圾桶里一扔。

“反正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别的没什么事了吧?”

“嗯,小玩儿命。”包正使唤完编外人员开始使唤自家手下。

“啊?”刚刚扔完折纸的展超抬头,“干吗?”

“考你一件事情。”

“哦……”展超的脸上写满了“又要欺负我没你懂得多”的苦恼,白玉堂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勾起嘴角。

“你觉得昨天那个考生的落水,是意外还是人为?”包正笑得意味深长。

“这个嘛……人为。”展超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

“嗯?为什么啊?回答得够快的啊。”

“要是意外的话包大哥你就不会问我啦。”

包正在门口弯腰捡起来垃圾桶里的桃心,冲展超晃了晃,“行啊,那你就去查查你认为的人为吧。”

“唉?包大哥……我去查……什么啊?”展超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看
白玉堂。

“看我干吗?你自己刚刚回答是人为的。”白玉堂很有兴趣看展超又一次被包正坑到圈儿里。

“……我怎么知道查什么啊!”展超想追上去却被白玉堂一把拉住,“干吗?”

“你既然觉得是人为的,肯定有支撑你这么想的线索,顺着你想的去查,去佐证你的结论。去吧。”包正头也不回,把折纸收进兜儿里。

……我纯粹是因为你问我所以我才以为……

展超有苦说不出,继续瞪白玉堂。

白玉堂松开手,跟着出了门,回头看展超,“走吧,小猫。”

“你叫谁啊?”展超眼睛扫到刚刚来上班的老王,觉得脸上挂不住,低声反驳了一句。

“那你就站那儿吧,展小猫。”白玉堂毫不在意,把最后的称呼字字加了重音,在空旷的DBI里格外清晰。

……说起来,老鼠……也算是瘟神吧。

“检察官说,那人昨天下午一直不开口说些什么,只说是考前去散散心,然后不小心就掉到水里了。”白玉堂饶有兴趣地看着像是得了瘟疫的展超,“我说你,跟我独处就那么低落啊,以前是薇薇安陪着你跑东跑西,现在她报社正忙,我不陪着你谁陪着你啊。”

“那我可得谢谢你。”展超算是明白过来了,“一早包大哥就跟你说了是吧。”

白玉堂不否认跟包正讨论过,更不否认这是包正一开始就布置给展超的任务,“到了。师傅,就停这儿就好。”

“这是哪儿?”展超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地方,他倒不担心白玉堂把他卖了,只是觉得没个具体指示无聊死了。

尤其是,跟白玉堂在一块儿。

“这个郑宣科是徐显杭的室友。徐显杭……就是第二个死者,被勒死的那个考生。”白玉堂拿出钱包付了钱,“不用找了。”

有钱没地儿花。

反正现在白玉堂的各种行为在展超眼里都是看不惯。

“展探员。”白玉堂瞟了展超一眼,“以后记着,讨厌一个人不要表现地那么明显。”

“我就是很明显地讨厌你啊。”展超转身上了台阶,上了两层之后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讨厌的人,“……我们来这儿干吗?”

“进去看看。”看着展超停在那儿,白玉堂指了指楼上,“二楼。”

“郑同学去考试了。”展超略带得意地看着白玉堂,“我们进不去。”

“……那你高兴什么?”白玉堂推了推展超,“如果他在,我们才是真的进不去。”

“为什么?”展超一边爬楼梯一边问道。

“他说是自己失足落水的。”白玉堂把展超想按楼梯扶手的爪子打掉,“不干净。而且问他与受害人相关的信息也得不到回答,明显在隐瞒什么。一个刻意隐瞒什么东西的人,怎么可能让我们进去。况且,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去搜查人家。”

“那我们现在……?”展超把手收回来,瞪白玉堂。

“特殊手段。”已经到了二楼的楼梯口,白玉堂越过展超走到一个门前,打量了一下门锁,“不难开。”

“……这样不太好吧?”展超迟疑着。

“咔——”

还没等他继续说什么,面前的门很快就输给了惯犯,展超鼓了鼓腮,看着已经进去的白玉堂。

“打算站在门口给我望风?”白玉堂四下望了望。

“……”

展超迅速溜了进去,然后警惕地关了门。

“这处地方算是专门租给学生的公寓,跟宿舍格局差不多。”白玉堂翻了翻桌上的东西,看看书面上的名字,“这儿是徐显杭的。书还不少。”

展超看着白玉堂的动作皱眉,“死者的遗物应该都查过,有可疑物品我们DBI早带回去了。”

白玉堂瞟了展超一眼,双手一松,“好好好,我相信你们警察的素质和能力。”

两个人一时静了下来,窗外的风吹进来,展超眯了眯眼睛。

白玉堂偷眼看他,不自觉地笑起来,“看看那人那儿,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可能是天晴日朗,展超难得没叫嚷着“耗子你凭什么指挥我”而是点点头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郑宣科的书本翻了翻。

白玉堂靠着阳台门框看展超的背影,阳光给他上了一层柔光,还蛮好看的。

“没看见什么特别的。”展超忽然的回头把白玉堂吓得一愣。

“哦……”

“怎么了?”看着白玉堂的反应,展超眨眨眼睛。

“门外好像有人。”白玉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没有什么值得尴尬的,却不知所措地先找了个借口。

“啊?”展超顺着看过去,门板那儿没什么动静,“没人啊。”

“……可能是……”

好在白玉堂一句话没说完,门忽然被推得动了动了。

“……没锁?”女孩子困惑的声音传了过来,展超跟白玉堂对视一眼,愣在原地。

白玉堂伸手一拽,拉着展超躲到阳台上。

听着门被轻轻地打开,展超抬头跟按着自己的白玉堂比了个口型。
那个女孩儿。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在展超耳边小声说。

屋里的女孩儿大概在找什么东西,一阵响动。

“声音没错。”展超也小声回答,两人的距离很近,让他转头不太方便。

其实可以放开的。

没必要挨那么近吧。

因为阳台不大,被墙遮住的地方就更是不大,所以为了不被女孩儿发现才只能挨那么近的。

白玉堂得出个结论。

他一直都不太喜欢跟人那么贴身的接触,甚至打斗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免身体的接触。

热,而且很不舒服。

不过……

看着展超的头发,白玉堂得出今天的第二个结论。

……倒也不是特别的不舒服。

“啊……好。”女孩儿忽然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展超迅速起身。

“嘶……”

“……没事儿吧?”

展超一脸无辜地看着捂着额头的白玉堂。

“……”

“……我不是故意的。”展超移开视线,“她怎么走了啊?”

白玉堂眯了眯眼睛,看手腕上的表盘,“如果郑宣科面试得早,现在也许是……回来了。”

展超看门板,“你还能锁上吗?”

“我没破坏锁芯,锁上没问题。”白玉堂走过去按上门锁关上
门,“来不及从楼梯下去了,可能被看见,从阳台下。”

“好。”展超看了看下面,翻了过去,抓着栏杆往下,然后纵身一跃。

“动作倒挺快。”白玉堂紧随着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灰看着展超,“比我这个惯犯还快啊。”

“……不一样!我练的是抓贼的功夫!”展超也看白玉堂。

“那刚刚不也是私闯民宅?”

“……你开的锁。”

“反正你进去了,也有份儿。”白玉堂看着展超被自己的话堵住,心情不错地转移话题,“早饭吃了没?给你留桌上了。”

“没给我留纸条啊,一早晨就看不见你人……”展超嘟囔着,提高声音,“你去DBI干吗比我还早?”

“怕我抢你工作啊?”白玉堂挑挑眉,“包检察官找我查件事情。”

“查什么?”展超好奇地把脑袋凑过去,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悄悄告诉我。”

“打探机密……”白玉堂拉长尾音,“可不是DBI探员应该做的事情啊。”

“……”

展超非常郁闷,明天他才是DBI写作探员读作劳动力的那个,竟然才没几天就被白玉堂抢过去了。

“恨我干吗?”白玉堂忽然很想伸手触碰一下展超的头发,“问你家包大哥去。”

展超又愤恨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冲着出租车招招手拦下来,“去DBI。”

没等白玉堂靠近,展超把门一关。

“你钱包在我这儿。”白玉堂镇定地看着展超。

“……”

刚刚上车的人在身上找了半天,确认了钱包的失踪……

“……白耗子你个惯犯!”展超看着一脸莫名的司机,别过头去示意白玉堂上车付钱。

白玉堂扫了一眼副驾驶的车门,心里默默想着这人觉得关了自己的那扇车门别人就没法儿上车了吗……

手触碰到车门,白玉堂改了主意,往后走了一步示意展超从里面打开刚刚关死的车门。

……白耗子你不要欺人太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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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午饭刚过,包正和崔明启跟着头发灰白的老校长去看下午的考场。
为了防止舞弊的发生,上午的面试不论,但两场笔试的考场并非同一个教室。

说到下午的考场,校长的表情明显很骄傲。

包正抬头看着教学楼,考场设在四楼,也并非特别宏伟,甚至因为建校的时间悠长而带着老旧的气息。

“江校长,这楼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看了半天没找到校长一脸骄傲原因的包正给了老校长炫耀的机会。

“要说这特别之处嘛……”老校长故意停顿了一下,只差没捋胡须,“包检察官,你知道现在正在竞标的冲霄大厦是由谁提供技术支持吗?”

答案真是显而易见。

这件事包正原本就听说过,毕竟德城大学在全国闻名的专业就是建筑系,政府招标投建的新办公大楼,取气冲云霄之意的冲霄楼,全程的技术支持都由德城大学的建筑学教授提供。

包正微笑着看得意的老校长,等着他继续说。

“国内刚刚开始被研究的电梯技术,就率先实验在这栋楼上,可别小看它啊。”老校长真的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

说话间正好走到楼下,确实一眼能够看出来不同。

楼梯口那儿被新装修过,与周围差别很大。

“哦?”崔明启饶有兴趣地看着楼梯口,轻轻把手放在金属门上,“早就听说德城政府的新办公大楼会是国内建筑史上里程碑式的建筑,果然技术精湛啊。”

“崔考官客气了。”

毕竟夸奖政府大楼的建设就是夸奖德城大学的实力,老校长笑呵呵地按了旁边的按钮。

包正瞟了崔明启一眼,笑了笑,“在为DBI破案担心吗?已经有些眉目了,不会再让考生收到伤害的。”

“嗯?嗯……我相信DBI,还有阿泽的能力。”崔明启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

“哈,那崔先生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咯?”包正率先进去,开了一句玩笑。

“没有啊,我没有这个意思。”崔明启笑着解释道,跟着进了电梯,“包检察官的能力也有目共睹啊。”

包正笑得一口白牙,“那我就谢谢崔考官的认可了。”

“你来到德城之后的成绩确实斐然啊,包检察官。”崔明启看着电梯门慢慢关上,转头看着江校长,“校长,虽然我不是太懂这个,但这应该有最大的载重量吧?”

“是啊。”江校长眯起眼睛,微笑着解释,“因为技术限制,所以现在一次性能承载的人数不多。”

“那具体是多少呢?”包正也表现出来浓厚的兴趣。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这儿……”江校长指了指电梯内壁,“有个报警装置,超过370千克就会自动报警。”

“哦……这样啊。”

电梯门缓缓打开,三人走了出来,包正点点头又看了电梯一眼。

“当然咯,冲霄楼正式开始建设的时候一定会在技术上有所突破,哈哈。”

“江老您对学校的老师们很有自信啊。”包正笑笑。

“我老了,希望寄托在现在正年富力强的教授们身上了,还有这一届优秀的学生。”江校长摆摆手。

“学生?”包正“哦”了一声,“确实,听说这一次选进技术组的还有一位在校学生。”

“是啊……他可是我们学校的光荣啊……”江校长频频点头,像是所
有慈爱的老师一样,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骄傲的子弟。

包正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插上一两句话,可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瞟过另一边的崔明启。

崔明启也在听着校长的话,注意到包正的视线,冲他笑了笑。

“不是回去吗?到这儿做什么?”展超关上车门,看着白玉堂拿自己的钱付车费,气愤地伸手夺过来钱包。

“不用找了。”白玉堂跟司机摆摆手,气定神闲地看着展超打开钱包数着剩下的钱数,“没花多少,就早饭还有刚刚的车钱。”

展超不是很信任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可鉴于自己早忘了钱包里还装着多少钱,只好把它收起来。

“住别人家里还拿别人的东西……”

“在这儿守着,待兔。”白玉堂打断了展超的控诉,扣住他的手腕拉
他站在楼道里面。

“……待什么兔?”展超挣开手,靠着楼梯扶手坐了上去,“白耗子你给我解释清楚啊,那女孩儿,到底是什么人?”

“过会儿你自己问她吧,包检察官说了,他只是猜的,要是错了会比较丢脸所以让我不要告诉你。”

“……”

“怎么?”

“……你什么时候那么听包大哥的话了?”展超疑惑地看着白玉堂。

“我帮他做事,他帮我向法官申请保释准许,对双方都有利。”白玉堂似笑非笑。

展超看着地上的影子,沉默着不说话。

“我没撒谎啊……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值得撒谎的吧?”白玉堂换了个姿势,地上的影子跟着晃了晃。

“我知道。”展超有种说不清楚的烦躁,“反正……你要是不答应的话,包大哥也不会把你们关进去的,所以没必要。”

“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啊?你这样说是让我接着跟你们作对你才开心?”白玉堂看着展超。

“是啊,好光明正大地抓你啊。”这句回答明显是赌气,展超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其实总体来看,就仅仅是总体来看,你站在吴天那边是为了拿到能救你二嫂的解药,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这跟总体来看有什么关系。白玉堂没打断,努力去思考展超想说什么。

“然后你醒来之后站在我们这边又是因为包大哥开出了条件。”展超也不太明白自己想说什么,“总之站在哪边都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吧?就这样说,就像是我非常讨厌老鼠,我也确信你也非常讨厌我,可是为了你的目的你还是得跟我一起行动,我……”

我觉得这样……

展超的表情表现出他能表现出的最大限度的复杂。

真的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其实……是有那么一点觉得对白玉堂不公平。

说到底也奇怪,明明一开始就站在了讨厌白玉堂的立场上,那么对于他这样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两边站队的行为,应该更加讨厌吧?

可却不是讨厌。

从一开始就知道白玉堂为了自己的哥哥们才没有选择,所以不是讨厌。

大概是……

“不需要你来同情我。”白玉堂一挑眉,骄傲满了眼神。

他站在楼梯上,和靠着扶手的展超相对,高了那么两三层台阶而显得居高临下。

“我有自己的选择,也有自己的责任。”白玉堂低了低眼眉,表情柔和下来,“他们是我的家人,所以怎样做我都心甘情愿。”

楼梯拐角处的窗户里洒进来的阳光在地上绘上了两个人的剪影,配合这颤颤而动的树叶影子显得很诗意。

“哦……”展超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回答,“白耗子你自作多情啊,我没说同情你啊。”

我是想说……欣赏。

或者是敬佩。

怎么都是跟老鼠不搭界的词。可其实这样的白玉堂……还蛮好的吧?

虽然性格作风都让人讨厌的差,但是背负了那么多的锦毛鼠,仔细想想还是……蛮厉害的。

“被大哥捡回去的时候,我正在跟一群人打。说是跟,其实就是被打,倒不是他们欺负人,确实是我偷了他们的。”白玉堂靠在墙上,盯着对面的木制扶手,声音淡淡的。

“啊?”走神的展超被这一句话拽回来,连忙站直仔细听。

“但我还蛮饿的……要么饿死要么被打死,所以我也没打算求饶啊还给他们啊……觉得都差不多。”

“然后你大哥陆方就从天而降,把他们全都制服了!”展超斗志昂扬地握紧拳头。

白玉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听不要听?完全猜错剧情就算了还讲出来。”

“……你接着说。”展超别过头去,努力忽略掉尴尬把拳头放下。

“打着打着大概看我不动弹了他们就走了,也可能是害怕扯上什么关系,也是因为本来就不在乎这点儿钱,就没再从我身上把东西搜回去。”白玉堂的语气很轻松,还分出来目光看了一眼展超的表情。

展超的表情很认真,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让白玉堂觉得脸上有些热。

怕剧情对不起听众,虽然众只有小玩儿命一个,白玉堂还是停了停回忆了一下。

“反正……后来我醒过来之后发现钱包还在身上,就起身打算买点吃的。”白玉堂露出好笑的表情,“结果我刚出了巷子,撞到一个人……好在我天生聪明……”

“……”

展超决定不打断,虽然很想嘟囔一句“自恋”。

“我立刻翻了翻衣服里,钱包不见了。”

“……合着你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展超没忍住,评价了一句,“后来呢?”

“打起来了呗。”白玉堂垂下眼睛,“我追了两条街才追上他,死活缠着他要把钱抢回来。”

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缠斗到双双躺在地上,那人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自己。

“啊!……你干吗?”

面前的展超一脸“我是大哥哥”的表情,手心向下,在自己头上拍了拍。

……这种安慰方式还真是恼人。

白玉堂不耐烦地把头顶的手甩开,迅速换了话题,“这女孩儿是云霜,也就是那女鬼的妹妹。”

“啊?”展超收回手,抓了抓头发,表情严肃,“那就是说……”

“是啊。”

还不知道展超要说什么,白玉堂就很快接过了话,忽然觉得现在两人之间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微妙。

可展超明显没意识到,仅仅是认真思考着,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玉堂点点头。

“啊……对了,你刚刚还没说完……”展超眨了眨眼睛,看着白玉堂等后续。

“不说了。”

“……只讲一个开头引起别人的好奇心又不说了你算什么意思啊!是
不是男人啊!”

展超对于自己不能听到完整的故事感到非常失望。

“那么好奇啊?”白玉堂蜷起手指看着自己的指甲,“那么好奇的话你去查啊,我想……你们DBI的检察官和探长,在不清楚底细的情况
下应该不会随便放我在外面吧?”

展超由衷地感谢自己的母亲给自己的良好家教,所以他选择瞪了白玉堂一眼,心里默默发誓哪天一定要把白玉堂前二十年了解到连他小时候邻居叫什么爱吃什么都清清楚楚。

看着展超的视线一直落在楼道口,白玉堂迟疑了一下,把手放在自己头顶摸了摸。

仿佛还能感到奇特的温度。

就像是那天两人互相揍到爬不起来,最后那人强撑着起身,带着笑意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跟我走吧。”

没想到啊。

白玉堂出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来,本来,上午想碰一下小猫的头发扎不扎手,却被猫爪子先碰了碰头发。

其实这样安慰人的方式还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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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哟,阿泽。”崔明启站在楼下,笑眯眯地跟公孙泽打招呼,“你来这儿干吗?”

“包正呢?”公孙泽轻轻拍了一下崔明启的肩膀,四下张望着。

“原来是来找包检察官的啊,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崔明启故作失望,“刚刚有电话打来校长那儿,说是找他。”

“谁打来的?”公孙泽皱了皱眉。

“不知道……”崔明启摊摊手,然后想了想,“应该是你那个手下吧,那个小探员。好像叫过去的时候说了名字。白……什么的。”

“那个不是我的手下。”公孙泽冷冷地说,“办公室在哪儿?我去找包正。”

“那么急,也不陪我聊会儿天。”崔明启撇撇嘴,拽了拽手上的公文包,“一会儿开考,我正要上去。”

“我找他有些事情。”公孙泽回答道。

“找我有什么事情啊?”包正走过来的时候笑容满面,凑近了之后在公孙泽耳边低声说,“人已经抓到了,我们平局。”

“包正。”公孙泽低声说,“再怎么样,我说过可以让白玉堂自由行动,让展超看着,但是我没说过让他参与案件。”

“嗯……这个嘛……”包正挠了挠头,“……是吧?”

“什么啊?”公孙泽抬眼看着包正支吾着。

“快开考了……我们先上去吧,是吧?明启?”包正用胳膊捣了崔明启一下,使了个眼色。

“呃……”

包正回头,拼命眨眼,一脸拜托。

“哦……对了,阿泽你之前不在,要么我们一起去考场看看吧。”崔明启反应过来,拉着公孙泽的胳膊往前走。

包正插在两人之间,“哎哎哎,探长哥你知不知道冲霄楼……”

“德城大学负责技术支持。”公孙泽看了包正一眼,“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德城大学的教授刚刚在电梯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步,现在国内的电梯载重不够,而且控制不方便,而冲霄楼采用的技术是正是最近的进展。”

“不愧是DBI的探长啊,对德城的所有事情了如指掌。”包正冲公孙泽一笑,夸赞道。

公孙泽转过头去,不搭理他。

“……”

包正无奈地跟崔明启笑了笑,表情却一点儿不见尴尬。

“刚刚,白玉堂跟你报告了什么?”临近电梯口,公孙泽问了一句,语气里还带着不满,“你交代他做什么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跟你商量……哈……这个……”包正苦恼地按下按钮,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

“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比较刻板有固定印象吗?”公孙泽瞪着包正。

“没有,怎么会呢。”包正语气非常坦然。

“就是嘛。”公孙泽满意地点了点头,走进电梯里。

崔明启失笑,连忙咳嗽了两声跟着进去。

身后一个拖着大号垃圾桶的工人见状在门口顿了顿,还是走了进来,“这里面没什么东西,还是很……干净的。”

公孙泽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确实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没关系,这个是……”

“我刚刚去倒干净的,放在四楼的垃圾箱。”

“哦……”包正也看了一眼,然后瞟了瞟侧壁上的提示,“四个
人……加一个垃圾箱,也没超重啊。”

“限制是多少?”公孙泽问了一句,看着包正。

“差不多也就四个人,最多加一个小孩子。”崔明启按下楼层,电梯门缓缓关上,开始上升。

DBI的审讯室里,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儿,容貌清甜可爱,却低头沉默着。

坐在审讯桌前的展超很感慨地敲了敲桌面。

一直都在玻璃窗后看着的自己终于也能单独负责审讯了,啊哈哈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真是做得好啊。

展超刚刚在心里许给他包大哥一个苹果来感谢包大哥允许他来负责审问待到的兔,忽然被一声拍案声惊了一下。

“姓名?”白玉堂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儿。

“白玉堂这是我的台词!”展超非常不满地斜了旁边坐着的白玉堂,
为什么这人也要跟自己一起啊,想想就非常得不爽。

女生吓了一跳,嘴唇动了动,又咬了咬指甲,别过脸去,披着的长发遮住了一半脸颊,侧面也漂亮动人。

“我想薛云露只是冠了养父的姓氏吧。”白玉堂转着手里的笔,漫不经心,“姐姐名字叫云霜,妹妹名字叫云露。还真是,一样的漂亮。”

女生默默地看了白玉堂一眼,没说什么。

不开口说话的态度确实让人着急,可更让展超着急的是……自己的主导权完全被白玉堂抢走了。

白玉堂察觉到身边的视线,咳了咳把转在手中的笔停住,打开笔盖儿拉过本子,用笔杆轻轻敲了敲,示意展超开始问话。

“……”

展超转头看着白玉堂,后者更奇怪地看着他。

虽然见过审讯不少,可缺少实战经验的展超……完全不知道怎么让云露开口。

何况,云露正抬头望着他,眼睛里浮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让展超都不敢跟她对视,只好看着白玉堂。

“咳……”白玉堂拿起杯子尝了一口DBI的咖啡,转头跟展超抬了
抬,然后嫌弃地放在桌子上,“怎么那么难喝?”

“……那你想喝什么?”展超翻着白眼儿。

“你们DBI对面那家还行,给我买一杯带回来。”白玉堂一点儿都不客气。

老王奇怪地看着刚从审讯室出来的展超把门摔得震天响,“这两人很难对付吗?”

“难对付的是白玉堂!”展超恶狠狠地抱怨一句,然后翻了翻钱包,“老王……你现在……能不能借我一点钱啊?”

“……”

老王默默地翻找着,听展超坐在桌子上抱怨白玉堂的十宗罪,直到展超伸手拿起来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做了个总结,“他还嫌咱们DBI的咖啡不好喝,让我给他跑腿出去买一杯!欺人太甚了!”

“你不是号称九命猫吗?是谁说要把德城的老鼠全关进去吃牢饭
的?”老王把钱拿出来递给展超,终于插上了话,“反正让你看着他,随便编排一下整进去两天也好解恨啊,成天被只老鼠欺负你算什么样儿啊。”

“……我哪儿让他欺负着了!又不是打不过他!我就是……”展超卡了一会儿壳,半天才说,“我就是看他现在家人都在医院里可怜他而已。”

“你啊,现在同情他,那就算是被吃定了的,自己都没反抗精神,怎么帮你都白搭。”

“……我……”展超鼓了鼓腮,半晌得出来一个结论,“我让着他!”

“你再不去,指不定再加什么条件。”老王摆摆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快去吧。”

“哦……”展超从桌子上跳下来,“谢啦。”

老王看着展超的背影摸了摸脑门儿,“怎么那么不争气呢……”

等到展超把外带的咖啡砸在白玉堂面前的桌子上时,白玉堂抬头看了展超一眼,“怎么了?那么大火气?”

“你……”展超瞪着白玉堂,“……你以后要什么东西自己买去!我又不是你家的你随便使唤啊!”

白玉堂置若罔闻,伸手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温度正好。”

“……”

“走吧,去看另一个。”白玉堂起身,把咖啡杯在展超面前晃了晃,“展探员你要不要啊?尝尝跟你们DBI的有什么差别?”

“……滚开!”

展超跟在后面出门的时候回了一下头,那女生也正好抬着头。

那天拜托自己帮忙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啜嗫着,眼睛里带着浅浅的一层泪。

确实是个漂亮的女生……只是,带着重重的心事……和仇恨啊。

“愣着干吗?看人家漂亮啊?”白玉堂拉了展超一把,回头跟那女孩儿对视了一眼,伸手关上门。

“真的……是她干的?”看着门被关上,展超有些不忍心。

“既然是双生姐妹,所以害了云霜的凶手才会被吓死吧,以为是云霜的鬼魂。”白玉堂回答道,看着展超的侧脸逗他,“怎么,DBI的正
式探员,看见漂亮女孩儿就不能一视同仁秉公办理啦?”

“我没有!”展超否认,加快了步伐走到旁边的门。

“我也很同情她。”

在展超转动门把手的时候,白玉堂低声说了一句,静静地对上展超回头看过来的视线。

“哦……”展超心里一怔,慌乱地打开门。

屋里的人因为突然的光亮微微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手铐上反射的光晃了晃展超的眼睛。

“大叔……”展超也不知道说什么,摸了摸额头侧身让白玉堂进来,然后关了门。

“是我干的,但是之后……”回话的人放下手臂,脸上带着疲倦,本来爽朗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僵硬。

白玉堂把本子放下,打断了司机大叔的话,“多余的不要说。薛朗。”

司机大叔怔怔地看着白玉堂,后者眯起眼睛,仿佛有些阴狠的气息,手不经意地敲了敲桌面,带着警示的意味。

“当时……”展超开口打破沉默。

“是我从背后打昏你的。”薛朗回答道,而后看了白玉堂一眼,“因为如果你上前去的话,露儿是人的事情就会被发现。”

看着白玉堂毫不在意地敲打着桌面,薛朗仿佛下定了决心,“这一切跟露儿没有什么关系,全都是我。”

“从……一开始来说吧。”展超点点头,“其他的我们会判断的。”

“云霜和云露是我收养的一对女儿。我没妻没子,把她们当亲生的养大,可是后来……后来云霜喜欢上那个人,当时那个人境况,算是很不得志吧。”薛朗苦笑,“我宝贝霜儿,怕她跟着那个人受苦,就很不支持他们。”

“霜儿一向都是有自己想法的孩子,脾气又倔,那时候我也倔,起了争吵,她一气之下就跟着那人走了,甚至改回了原姓,跟我再无联系。”薛朗回忆着,“可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女儿,我舍不得她,过了一年多,也觉得没什么化不开的结,就找了过来。谁承想……”

“那时候云霜已经……?”

听着旁边展超认真地接话,白玉堂心里笑笑,这人感情太重,听什么都容易代进去。

薛朗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才继续,“我打听到是那个人不要我们家霜儿了,我想去跟他拼命,可却找不到他,我见他次数不多,也不了解……罢了,也就罢了,我甚至找不见霜儿的尸身,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愧疚,给没给她安葬,这孩子就是太倔……可我也料不想她为了那个人那么绝,是不是那时候她觉得我还在生她的气,也不要她了呢……”

最后几句喃喃出来,爽朗的司机大叔回归到了老父亲的角色,泪水模糊了双眼。

坐在桌前的两人都不打扰,白玉堂看着墙壁,展超看着桌面。

屋里很安静。

“后来露儿争气,考上了德城大学,我送她来的那天,晚上在外面吃了一顿,我们边说着话边往回走……因为我多喝了些,走路不稳,露儿一直扶着我,没注意撞到了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愤怒,薛朗的的双手颤抖着,手铐发出摩擦的声音,“那人一把抓着露儿的胳膊想要欺负她,我被他推到一边,只好大声喊人,可还没有人来,那人却盯了露儿半天,发出了恐惧的叫声,还指着露儿说‘是你……你……你是云霜……对不起不是我要害死你的……’这样的话……”

剩下的事情基本也在薛朗的讲述下清清楚楚,父女两人明白这件事情与云霜有关,也许这人就是当年的薄情郎,可他们不清楚这人当时倒下的时候已经死了,愤怒之下,薛朗冲上去掐住死者的脖子,却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因为惊慌于杀了人,也因为一句“害死”让两人觉得也许事有隐情,匆匆计划之下,父女俩便设计让展超见鬼,把尸体与云霜的事情联系起来,由于迟迟得不到消息,甚至又听说了女鬼索命,两人无处可想,才偷偷去了徐显杭的宿舍,企图查到一些线索。

“这一切跟露儿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我求求你们,我只剩下露儿这一个……我求求你……”

“也就是说,第二个死者与你们无关?”展超大概想了个明白,问道。

谁料薛朗抬头惊疑不定地望着白玉堂,看后者不动声色,迟疑起来,最后闭了眼睛点了点头,绝望地回答,“……不,我刚刚说听说女鬼索命,事实上是因为他才是害死霜儿的人,所以是我杀了他。我求求你,这与露儿无关……放过……她……”

“唉,其实他们也够可怜的,就为了徐显杭这么个薄情郎,说到底他才是最坏的那个!”展超愤愤不平。

白玉堂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展超?来帮忙,快!”小赵挂了电话,冲展超招手。

“啊?怎么了?”展超刚刚把苹果叼在嘴里,茫然地跑过去搭住小赵的肩膀。

白玉堂也跟过去,把展超叼着的苹果拿下来,“出什么事了?”

小赵看了白玉堂一眼,还是开口道,“是考场那边出事了,我也不太清楚。”

正在夺苹果的展超愣了一下,跟白玉堂对视一眼,跑了出
去,“走!”

白玉堂把苹果在小赵眼前晃了晃,放在桌子上,“给他留着。回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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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嘛,再多说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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