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次是童年的一面之缘，喜欢幼驯染的我写了这么恶俗的梗大家表介意，表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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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照进少年明亮的眸子里，映出闪烁的光辉，少年攥着拳头，紧咬着的下唇轻轻颤动，连带着肩膀也微微起伏着。
“五……”
“我说了别跟着我！”还没等伙伴说完，少年忽然撇过头去，把侧脸藏进自己瘦小的影子里。
“……”大家被他这样一吼，都愣在了原地，伸出的手也慢慢缩了回去。
“别跟着我。”少年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颤音，“就这一次，对不起了……”
“好。”大家相视一眼，总算达成共识地退后了几步，“你自己去。”
少年吸吸鼻子，点了点头，顺着自己的影子缓步前进，前面有一辆漆黑的人力车正等着他——并非车身全黑，黑的是上面装的棺材，通体看不到一丝其他颜色，仿佛能把人的视线吸进去一般。
但少年凝视着棺材，却并未感觉到一丝所谓的不祥，里面沉睡着一个爽朗又温柔的人，就算吸进去，也没什么可怕的吧。
“走吧。”少年吩咐着，暗自摸了摸口袋里所剩无几却叠得整整齐齐的钱，再次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车夫在前，少年在后，一路无话，只有车轮在这偏僻的石板路上发出磕磕碰碰的撞击声，仿佛敲打在心上。
路程并不远，但走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又升高了好几分。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车夫回头看向这个沉默的少年，是人都会舍不得，所以每次这样的活都走得很慢，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来送行还是相当少见，这下没了依靠，不知道这孩子在这里如何混下去。
“小朋友，到了哦。”车夫好心提醒道，没想到对方却猛然抬起了头。
“我不是小朋友。”他的语气坚定，但实在没有太多说服力。
“好好。”车夫无奈一笑，回想着昨天已经问过的名字，“那白……先生，现在就送进去？”
被提到姓氏，少年轻轻颤抖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向棺材，语气上却愈发正式：“对，现在就送进去。”
火葬场并不是一个该有很多人的地方，除了工人，只剩下两名靠在椅背上无精打采盯着前方的工作人员。
“您的名字？”接过少年的钱，埋头工作的阿姨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就淡然地低下了头。
“白玉堂。”少年清晰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呢？”她草草地写下名字，又抬起头看向了棺材。
“白金堂。”跟着看向棺材，少年的语气温柔起来。
“关系？”
“……”少年再度吸了吸鼻子，低低地仿佛自言自语般回答道，“兄弟。”
棺材被推进了里间，在轮子响动的一瞬间，白玉堂抬起头迈开了半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慢慢地低下了头。
强烈的恐惧感再次充满心脏，但他还是狠狠地移开了视线。
答应过你，要做个男子汉的，哥哥。
漫长的等待，白玉堂顺着风的方向走上了火葬场外面的街道。
清凉的风吹在身上和火葬场里的炎热和轰鸣形成鲜明的对比，也和前阵子反复穿梭的充满消毒水的医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玉堂。”仿佛哥哥的呼唤还在他耳畔。
前几天，哥哥还在病床上，一脸爽朗地给自己和兄弟们削苹果，开玩笑说着，至少病了咱们有很多水果吃了。
“金堂哥还会好起来嘛吗？”记得三哥当时这么问过。
“啊哈哈。”他挠着头，“也许不会了，不过没关系，人总是要死的。”
“那……”大家都看向白玉堂。
“没关系。”白金堂摸着弟弟的头，“玉堂要做个勇往直前的男子汉，对吧？”
灿烂的笑容，在灿烂的阳光下，甚至闪烁得有些不真实。
“嗯。”白玉堂压抑着自己扑通扑通简直要跳出来的心脏，把恐惧感深深地咽了下去，“我一向都是绝不回头的。”
“很好！”白金堂比了个大拇指，看向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卢方，“等我不在了，你就是真正的大哥了，你们要起一个特别帅气的团队名字，这样以后出人头地才威风。”
“好主意哎。”三哥四哥一下子都兴奋起来，迅速陷入了叽叽喳喳的讨论里，不到两分钟就开始为要不要起一个那么一板一眼的称呼已经开始了争执。
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满是消毒水的空气，依然沉浸在对死亡的恐惧里，忽然视线被什么挡住。
白金堂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放不下的啊。”
“可是以后没有人给我削苹果了……”白玉堂赌气道，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空虚的恐惧感从何而来，大概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死亡的理解才会越深刻吧。
“那就连皮一起吃。”白金堂挑了挑眉，嘿嘿一笑，“有营养啊。”
不等白玉堂反驳，他就又举起了一个苹果：“下一个给谁削啊？”
“我！”大家争先恐后地举起手来，一想到是医院，立刻又放小了声音，调皮地偷偷笑着。
“看到了吗？”白金堂悄声冲白玉堂眨眨眼，“那就是你以后的兄弟，你要跟他们一样快活。”
白玉堂咬着苹果，低头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好。”
“嗯，我对你很放心。”白金堂也重重点了点头，温柔一笑。
望着哥哥和往常一样频繁的笑容，白玉堂却不知为何心跳愈发加快，如今他已经明白，那是他最后一次完整地和哥哥说话。
后来几天情况急转直下，昏迷与苏醒之间，白金堂只是不断地开着各种玩笑，直到最后神智都开始模糊起来，也再不提到半句遗言。
大概生病的人，多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吧，该说的都放在了几天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生离死别，再多言也是徒劳。
白玉堂继续沿着石板小路来回晃荡着，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影覆盖上自己的影子。
“我不是说了我自己……”白玉堂语气急躁，迅速拧身回过头去，却忽然对上了一双大而陌生的眼睛。
“嗯？”对面的少年歪头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双大眼睛困惑地眨了眨。
倒是白玉堂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一脸尴尬，耳根迅速红了起来：“你是谁啊？突然拍我很不礼貌。”
“啊？”少年再度一愣，望着白玉堂，完全没有缓和气氛打打圆场的意思。
原来是个笨蛋。白玉堂暗暗吐槽着，稍微正了正语气：“你找我干嘛？是里边的阿姨让你来叫我的？”
少年摇摇头，手指画了个巨大的弧线，指了指街的两头：“我每天从家里跑到镇上，再跑回家，锻炼。”
说着他还在原地跑了两步。
原来还是个热血过了头的笨蛋，白玉堂撇了撇嘴：“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拍我啊？”
“哦。”少年似乎终于明白了重点，“看到你似乎不开心。”
够直白的，白玉堂白了他一眼道：“在这种地方你开心得起来啊？”
少年看了一眼火葬场，又看了一眼白玉堂，忽然伸出手来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简直已经是让人哭笑不得的笨蛋了，但白玉堂从他的眼中，完全没有读出一丝让人烦躁的情绪。
同情，悲伤，怜悯，幸灾乐祸，敷衍了事，都没有。
非常直白的“节哀顺变，请向前看”的神情。
“你参加过葬礼吗？”白玉堂看着这样的他，脱口而出问道，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少年倒是并不介意：“没有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伯伯……”
“行了。”白玉堂比了个停的手势，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完全跟这家伙不在一个频道。
少年立刻停止了排家谱，但是依然停在原地，盯着白玉堂。
“所以你还是要跟我玩？”白玉堂疑惑地看着他，立刻得到了他的点头回应。
“嗯。”
“好吧，玩什么？”话才刚问出口，就看见了从火葬场迅速走过来的穿制度的阿姨。
“随……”少年只说出了一个字，工作人员就走到了面前。
“看来今天不行了，下次吧。”白玉堂打断少年，迅速地告别道，声音越来越小，扭头就往回走。
“喂，我陪你去。”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跟了上来。
“不用。”白玉堂再度握紧了拳头。
“我自愿的啊。”少年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
“我说了不用！”白玉堂用力一扭肩膀，眼泪还没掉下来，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啪。正好撞击在少年温暖的掌心里。
“接住了。”少年爽朗一笑，“打不过可赶不走我哦。”
一点都不会看气氛的笨蛋，少因为避开这点吓唬就得意。
“谁打不过你了……跟来我可不管你！”
已经足够咄咄逼人的语气，已经足够尴尬的气氛，而他还是单纯地笑了笑：“嗯。”
捧着哥哥的骨灰，白玉堂愣愣地出着神，医院白色的窗帘仿佛还飘在眼前，窗外就是满园青翠，哥哥却再也没有走出去过。
暗叹了一口气之后，白玉堂无奈地看向旁边的少年。
他满脸虔诚地向哥哥鞠躬，然后老实地跟着，这下也不可能去玩，他却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用跑步吗？”白玉堂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嗯，步行也不坏啊。”少年耸耸肩，四下张望着周围翠绿的竹林和残破的砖墙，“以前都没有好好看过这边的风景。”
看来已经坚持跑了很久，白玉堂不禁好奇起来：“你为什么要跑步，要去参加运动会吗？”
“我要当警察！”少年忽然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最好能变成神探，抓完天下所有的贼。”
“贼那么多永远都不可能抓完哦。”白玉堂吐槽着，“一百个你都不行。”
“志当存高远嘛。”少年继续自信满满地背诵着刚学不久的课文，想起也就记得这么一句，暗暗吐了吐舌头。
“好吧。”白玉堂只好认同。
“你呢？你将来想干什么？”
“我？”白玉堂思考着答道，“怎么能赚钱，就干什么。”
“要很多很多钱吗？”少年又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似乎对金钱没有太多概念。
“嗯，我要住上特别大的房子，把哥哥的那一份也住回来。”白玉堂的眼里开始有了憧憬，“然后还想让其他的穷人也能住上房子。”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少年也跟着憧憬地看向远方，仿佛能看到未来一样。
除了五个兄弟，难得有同龄人认可自己，白玉堂有些开心地邀请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干？我还有几个拜把子兄弟。”
“唔……”少年低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当警察了，等我不想当警察的时候吧。”
“好吧。”白玉堂点点头，看了一眼已经出现在视线里的熟悉巷子，隐约能看到几个兄弟在二楼张望，“我到了哦。”
“嗯，那我就跑步去啰。”少年挥了挥手，“下次遇到再一起玩吧。”
“嗯。”白玉堂点点头，目送少年向前跑远。
“还真的跑的很快啊。”他不由得感叹道，少年几乎瞬间就追上了地平线，“不过……只会跑的笨蛋真的能抓到贼吗？”
这样嘀咕着，白玉堂继续向家里走去，其他几个兄弟已经一齐跑了出来。
看到这个看似成熟却孩子气的弟弟神情似乎缓和了不少，卢方长舒了一口气：“你看，我就说五弟不会有事的。”
“能想通实在是太好了。”
“就是嘛，虽然金堂哥不在了，可是咱们五个还在嘛。”
“别提了……”
“哦。”
“没事啦。”白玉堂目光一一扫过这群从小玩到大的，并不比自己幸运的兄弟们，带着稚气又透着释然地笑了笑，“我们五个还在嘛。”
“嗯！不过刚刚看到一个少年跟你一起走过来又不见了，他是谁啊？”
“是谁……”白玉堂嘀咕着，“他没告诉我，是个笨蛋就对了。”
“是嘛？咱们什么时候流浪到他家里，就去蹭饭吃吧。”永远想着吃的二哥提议道。
“好哎。”其他几个人一起鼓掌。
朝阳已经达到了刺眼的水平，然而白玉堂看过去，不知为什么比清晨温和了不少。
灿烂的笑容总算爬上了他的嘴角，和哥哥有着几分他并不自知的相似。
“展超。”
少年刚跑进院子里，就听见妈妈的喊声。
“到！”他一面大口喘气一面响亮地回答道。
“今天晚了不少哦，跑到哪里玩去了？”
“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新朋友。”展超扶着墙，依然没有停下喘气，但十分开心的样子。
“新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没问。”展超干脆地回答道，然后皱起眉头抱怨道，“还不是你们一直搬家，我好不容易记住他们的名字你们就又搬家，干脆别问了。”
“那是你笨。”妈妈嘿嘿一笑，“下次要记得问名字叫过来吃饭哦，我们这次绝对不会再搬家了。”
“好啊。”展超扬起愉快的笑容，“他说他将来要住上大房子，还要让穷人都住上大房子呢。”
“是吗？好志向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工作……”
“对啊！”展超拼命点头，“我告诉他我要当神探，说不定以后还能一起出名呢。”
“那你们一定要加油。”
“嗯！不然我再出去跑一圈……”展超兴奋地顺势就要再出门。
“吃你的饭。”妈妈一脸无奈地拽住他的衣服，“热血过头以后追不到贼哦。”
“才不会，一定抓到一个大盗给你看看！”
院子里回荡着展超调皮又信誓旦旦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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