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文也发过来吧,跟那首歌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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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清绻的山石间,覆着皑皑白雪,隐约可见一人影,白衣飘飘,翩然若仙。若不是那秀逸的冰蓝长发点缀了些颜色,她整个身形就要被这漫无边际的白给隐了去。
四周真是静得可以。树滞风止,似乎连鸟兽都摒着呼吸蛰伏其间,唯有那人影的衣袂秀发在这无风的山林间飘飞不已。脸上寒霜,犹胜冰雪。
“我们都是女子!”巨大的吼声震落了积雪,受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上云天。
“这世间之爱本就无关年龄性别种族生死,何况我们妖界根本不在乎这些。”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整个山林都在诉说。
霜雪更甚,额头浮起青筋。“为何非要以这种形式报恩?!”
“妖界惯例。”
“对方不接受呢?”暗暗握拳的双手指节发白。
“所以才要你去……咳咳……勾引。”低沉的声音依然威严,但山林簌簌抖下的积雪怎么看怎么像偷笑时抖动的白胡子。“若无疑问,就动身启程吧,我们会配给你一只精魅,助你了解人界的俗世……”
“还有!”一声轻叱,整个山林都为之一怔,又恢复到先前寂寥无声的境况。
恨恨咬牙,那霜寒胜雪的白衣少女一字一顿地道:“为什么是她娶不是我娶?!”
一
勾引是什么?
勾引就是在月黑风高夜点一盏幽灯,着一袭薄纱,雪肤微露,玉体横呈,巧笑嫣然,美目流盼,若再是暗香袅然,散发微乱,抬起纤纤玉指那么一勾,是个男人就该立时扑将上来……
那若是女人呢?
若是女人?
若是女人……
答案就是……藤乃静留以为撞到了鬼!
朔夜,无星,藤乃王府深处那雕栏连着雕栏,画栋藏着画栋,层层叠叠,半隐半现,迂回曲折,曲折离奇,连苍蝇都飞得进来绕不出去的静轩院内竟传出了女子幽幽怨怨的低语,混在瑟瑟夜风中,着实诡异。
正逢静留世子议事完毕信步回来,一袭米色儒衫,一把烫金折扇,潇洒俊逸到连男子都比之弗如。听着自己静轩院内风声鹤唳神哭鬼泣,鲜红的眸子闪过一抹流光。
珠洲城遥曾望着这花纹繁芜的镂空木结构建筑看得不知此墙彼墙,嘲弄道这院子只有鬼影才飘得清,倒是适合做传说中无数高手闯入却无一人生还的鬼屋,不如改叫幽冥庄还比较适合。
思及此处,静留扯了扯嘴角,莫不是真来了鬼?
几个起落来到自己房外,透过层层叠叠却镂空透明的屏栅窗棂,隐约可见昏昏暗暗的惨白灯光下,一袭白影飘飘然地置于自己锦榻之上,或绞被低喃,或抱柱疾呼,动作怪异,意味不明。而身边晶晶点点荧绿光亮若明若暗,似有灵识般跳跃回旋,让静留不得不联想到墓地的幽冥鬼火。
鬼长什么样?静留突然来了兴致,莲步轻移,闪身向床榻迈近……
此时的夏树正跟精魄争夺自己衣衫的掌控权……
“啊!啊!不要!”
“勾引,有引才能勾之。若其诱猫儿偷腥必备鱼饵,故这露是不可不露的,上窥得锁骨则息窒,下瞥见玉臀则涎生,裹太严实则欲乏……”荧绿光点晶晶亮亮,用着老学究的语气却讲那勾引之道。
“放开!放开!啊~!”其声之凄惨哀怨完全不下那句“我死得好惨”……
静留见那白衣女子动作疯癫,摇头晃脑,身体乱颤,像极巫神上身,终逮到她猛一回头……
却是散发,还是只见散发。
脑中蓦然闪过小遥讲过的那个一根粗辫子,转过身还是一根粗辫子的鬼故事,激起一身冷汗。折扇轻摇,扯动了下嘴角,悻悻然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此类东西,还是能避则避的好。当下脚尖轻点就飞身退出了庭院。
“撕拉”……两力相争的结果就是那身本就单薄的白衣凄惨就义,只剩几片残缕挂在夏树莹玉的肌肤上苟延残喘。
“啊!~~~~~”那一声惨叫凄绝至极,绕梁三日,余音不歇。静留脚下一乱,差点跌了下来,当下更是加快了脚步,几个起落直向小遥卧房奔去……
而后来的后来,当夏树红着脸向静留忏悔这段勾引往事时,静留那个痛心疾首呀心悔若死,抓着夏树的手茫茫然道:“陪我去买块豆腐吧……”(据说……从此以后就有了藤乃豆腐店……?)
珠洲城氏是藤乃王府的姻亲,珠洲城遥自小就寄住在王府,所以王府里除了静轩院就属这听雪阁最为闲适。
静留一路奔来直闯小遥卧房,让木木然没反应过来的遥差点问出你那鬼屋是不是真的来了鬼却是不敢。甫一站定,却又闲闲地落座悠悠地品茶,清浅一笑:“啊拉,听说表妹你自上次之后一直对我的静轩院念念不忘,所以我来和你换个房住。”
一句话说得珠洲城遥立马脸色惨白。
要知道,上次她不过是说那静轩院适合做传说中无数高手进去却无一人生还的幽冥庄,这无良表姐拈指一笑,巧劲一送就把她扔进了那鬼地方三天三夜不管不顾。
当她飞在半空凄声惨叫之时,耳边恍惚听到静留那软绵绵慢吞吞的声音:“啊拉,那你就作这第一个好了。”吓得她花容愈加失色,惨叫更是凄绝,以为自己真就被送作了这鬼屋的第一个祭品。
被欺压至今,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藤乃静留那温和无害的假面下是怎样的冷血狠绝。所以可以预见的,到时这无良表姐再无辜问一句:“怎么没见小遥表妹。”就把这事推得一干二净。
思绪千回了百转,百转了千回,小遥立马识时务地抱起棉被冲到侍女长雪之的房里和她挤在一处。
二
此时正是风和日丽,阳春三月,暖风熏人,游人欲醉。那件飘然出尘的白衣已在上次“见鬼”的勾引中,英勇就义,尸骨无存,于是夏树身上换上了件靛蓝的绣边锦衫,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冰寒,少了分空灵,多了分妖娆。
“奇哉,妙哉,媚惑如斯,除靛青安有可当?早知如此,那白衣是早该撕了的。”精魄旋舞,得意地绕着夏树品头论足,犹不见夏树额头青筋浮起,指节轻响,“然,锦缎太实,窥不见一二,质地又佳,不便撕扯,改成纱织……”精魄脑海慢慢绘出一幅暗蓝透视装的效果……
“我要劈了你!!!!!!!!!”巨大的吼声响彻云际,震下乌鹊一二,震碎碗碟三四,惊得客人纷逃,以为地怒。客栈掌柜颤颤微微地从柜台下探出头来,却见蓝影纷飞,萤光晶亮,追杀得客栈桌椅齐飞,烟尘一色。“这是幻觉,幻觉……”心里自我安慰着,闭眼低头,那一瞬间却瞄到地上那几只极品雁鹊,屁颠儿地跑过去,蓦然发现竟是还有呼吸:“活着!竟然还活着!”其惊喜之情不亚于刚听完恋人遗言悲切送其离世却突见其活转过来的儿女情长江湖侠侣……
“谁人打搅本侯爷的清雅?”清冷疏离却又带着魅惑的嗓音从楼上潺潺得泻了下来,听入耳中又如毒蛇滋生缠绕。掌柜手里心肝儿似的极品雁鹊也全跌在了地上,整个人伏跪在地上颤抖不已,他该死的竟忘了炎风小侯爷正在楼上雅间。
世界安静了下来,精魄终于偷的安闲喘过一口气,夏树垂手站定,皱眉望向楼梯,那毒蔓般的嗓音让她甚不舒服:“谁在上面?!”
轻快的脚步声在木质楼梯上咄咄响起:“哼,连本侯爷也不认识?哪来的土包子!”声音傲然冰冷,可又因那份魅惑听着像带着笑意。
“土包子?……好吃吗?”夏树满脑子问号,突然灵光一闪,两手一拍,“啊!是指用土做的包子!?……那种东西能吃?”
悠然拾级而下的脚步声蓦然顿住,只听砰砰砰声响,及杂乱的“主人!”“侯爷!”的惊呼声中,从楼梯上跌滚下一个月白发色的男孩来。
“咦?小弟弟,上面的坏人把你扔下来的?”夏树义愤填膺,傲然而立,“姐姐去帮你报仇!”话音未落,就要冲上楼去。
“笨蛋,还不是你的白痴害我踩空!” 那月白发色的男孩一脸嫌厌,那原本清冷的嗓音因染了火气更重了魅惑。站起身拍了拍尘土,突然感到一片阴影暗压了下来……
“骂我笨蛋?!”领口被纠起,夏树用力过猛,炎风小侯爷那差了半个头的身体竟被提得离了地,此等羞辱啊!!!那张清俊的脸上瞬间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侍从们已纷乱地从楼上下来,气氛刹那剑拔弩张,风雨欲来。
精魄幽幽地飘来,即使被追杀,也得尽自己本分,这才是魄之精英,娓娓言道:“‘土包子’非食也,乃一类人。如你等初入尘世,百事皆昧,即可谓之。昧而不明,是为愚也……”直白地说就是“你蠢毙了!”点头。
“啊?是这样吗?”夏树转头去问,蓦地松了手。炎小侯爷又砰地摔在了地上,狼狈至极。
从仆惊呼,却没人敢上前去扶。
精魄悠然向门外飘去:“而提人领口,是属无礼,提至凌空,更是侮辱至极……”
“那是他自己矮嘛。”夏树跟将出去,一妖一魄,一大一小,一实一虚就这样谈谈聊聊,没事发生过一样走向门口,离开了这由他们造成的是非地。
暗郁的氛围丝丝蔓蔓地从炎小侯爷周身滋生了开去,骇得那些侍从心惊胆颤,连呼吸都不敢重了其一。
有谁纸扇轻摇?
有谁掩唇轻笑?
炎小侯爷阴鸷的眸子猛地看向楼梯,一条淡紫倩影靠在拐角墙上,定已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小侯爷可安好?”着了淡紫轻衫的世子静留,半是清雅半是娇嫣,一句普通的客套听地炎风甚是刺耳。
可以女子的身份袭承藤乃府王位,此女能耐自是不容小觑。此时自己尽是弱势,不宜为敌。
站起身来,也是轻巧一笑,炎小侯爷那清冷魅惑的声音悠然道:“多谢世子关心,本侯就此告辞。”抬手一挥,侍从战兢跟上,也离开了此处。
静留嫣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流光,掩唇轻语:“有趣。”嘴角一勾,眸中精光更甚,“有趣至极……”
三
荒草疏离,人影独立,这可不真是一个杀人越货拦路夺财的好时好地?
然这一路行来的两只,也不知道自己当为何去的两只,悠悠闲闲,自是逍遥。
夕阳红通通得掉得只剩了半个,经过刚才那一番闹腾,夏树也有些乏了。精魄在一边絮絮叨叨,夏树听了一半,漏了一半,不解一半,全然没进脑子里。当下,老大不客气地在一边打起了哈欠。
“不妥,不妥,果之诱,诱于色,亦诱于香,岂可因内腐而累外,乏人口欲。安其当秀色可餐?”
夏树不耐言道:“那要怎样?”
荧光闪闪,问题问得正合它意:“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女子若水,当先学会‘纤媚’二字。”
路边半人高的荒草忽一阵耸动,像突然抽了搐,几条大汉冲将出来,一脸横肉,嘴挂淫笑,只差没在额头上书明:我不是好人。
“《洛神赋》有言: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夏树大不以为然,话说仙女她当然是见过的,不就是天界的女子?蓦然想起Miss玛丽亚镜片的闪光,不由立起一层鸡皮疙瘩,自此打破了她对仙女一切美好幻想……
“此树是我载,此路是我开,要想……”众大汉已开始了公事例行。
精魄当即信手拈来,实例教导:“应眼眸轻挑,柔声应到:‘大爷~’”
夏树脑海蓦然想起百花楼上莺莺燕燕,衣衫半敞,手扶栏栅,玉腿生香,绣帕漫挥,遂依样学到:“大爷~上来玩呀~”
咚,咚,咚,跌倒一群。
毫无挑战啊啊啊啊!!!夏树百无聊赖茫然四顾,蓦然看见那天际的余辉里显出个人形来,长袖迤逦,行路曼曼,体态轻盈柔美如受惊后翩翩飞起的鸿雁,身体健美柔曲象腾空嬉戏的游龙。光在她身上金闪闪地铺了层晕,有种不真实感,一时间还真像天仙儿下得凡来。
夏树心中一跳,何为“翩若惊鸿”,何为“婉若游龙”,如一道闪光,霎时明了。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夕阳里的人影只轻袖一拂,无边的雅致便荡漾开来,行止若有若无象薄云轻轻掩住了明月,形象飘荡不定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看得夏树心痒难耐,恨不能一把抓住,恐一恍眼,这天仙般的人物就飘渺无迹。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人影站定,那一立就是说不出的妖娆。纤媚一笑,举扇掩唇,华美的容颜被一纸折扇遮了大半,身后余辉落尽,仿佛明珠掩了光华,刹那,连带这景致都着失了色。
惹得夏树心中一阵落寞。
“明否?”话音未落精魄即摇头叹道,“吾亦明了,以汝之聪悟,定难了之其一。此等事宜,必不强求……”
夏树却忙不迟地点头:“明白,明白,完全明白。”有如此活色生香的范例,安有不明之理。
那边执着烫金折扇的莹洁手指往夏树漾了漾,夏树这魂儿就被勾了,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横跨过地上倒得七七八八的这群,不时踩了这人脑袋,踹了那人肺腑。
被完全无视的横肉大汉终于怒火中烧,好不容易爬起来,一把抓住夏树领口。
精魄一旁不忘指导:“此时当双臂环胸,惊呼‘非礼’。”
夏树将信将疑,遂气沉丹田,引颈高呼:“非礼啊!!!!”
两只黄鹂跌翠柳,一行白鹭下青天,可怜几十大汉从未遭受过如此魔音穿耳,当下口吐白沫,扑跌在地。
一瞬间崇拜之情油然而生,这只黑他犬看着精魄惊喜道:“的确是非常非常有用呢~”
静留嘴角抽搐,当下庆幸自己站得还算远。
“哦?我炎府的人竟会让人当作江洋大盗报了官领了赏?”炎风小侯爷美眸半眯,唇畔笑容阴恻恻地让人发寒,“此等废物,按律严惩!”
“妖。”阴鸷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清冷的嗓音因魅惑像带了笑意,“最近阴阳寮的人似乎太闲了……”
“唉,这年头啊,连江洋大盗都随便捡捡就有。”捡雀上瘾的老板,仰天长叹,捧着满手甸甸的赏金,迎风而立,说不出的悲秋感怀。
四
依精魄所想,此时夏树衣冠楚楚(可惜没有实现透视装),精神奕奕,无所事事,百无聊赖,这报恩勾引之事当是趁早而行。
然而上次战斗太过凄惨,夏树心中阴影到此时也未平复。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当这两只游移不定,争执不下之际,却听身边那天仙般的人儿轻轻淡淡地叹出句:“一入宫门深似海……”
声音凄凄,幽愁恨生,子规啼血也啼不出此番怨妇深闺。
夏树脑海中立马浮现出自己素衣而卧,寒风欺凌,糊窗破纸咧咧作响,及目处唯一青灯,一枯竹,满地秋叶。
于是在硬生生打了个寒战后,夏树立马欢欣鼓舞,喜上眉梢,含情脉脉,深情款款地执起静留的手说:“我们一见倾心,知己难逢,当游遍名山大川才不枉相识一场。”
虽静静侧立,此番纠葛静留也了解了大概。
想到眼前这位雪肤冰肌的可人儿要对某家不知名的王孙公子以身相许投怀送抱,心里一悸,莫名升起股怨气。
故仿若无心地叹出了这让她后来悔不当初,哀怨不已,革命艰难,历战经年的一声。
须臾便来到一家荒村野店,暮色渐沉,几只乌鸦不怕死地停在枝桠。
木门吱嘎打开,出来的店家笑得那个奸邪:“打尖住店,方圆十五里内只此一家。”
环顾四周,这荒草凄离之地,鸡不生蛋狗不拉屎狼见了都要掉眼泪,唯这家小店倒是突兀地像是新造起来的似的。
“两间上房。”精魄言道。
“一间。”静留举扇自在轻摇。
店家讪笑:“这几天正逢旺季,只余一间,楼上左转,天字一号。”
精魄瞪眼(如果它有的话),这一条道上除了那窝盗匪,哪来行人?
静留已优优雅雅地执了夏树的手向楼上行去,一入房中就唤了小二布置酒菜。
精魄急奔而至:“非亲非故,同处一室,于礼不和。瓜田李下,惹人碎语。”
静留慢悠悠地抬起眼眸:“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何时女女也不得亲了?”
那边夏树吃得正欢,见他们争执,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眼,汤汁沾了满唇,一颗饭粒粘在脸上。
静留看了可爱,伸手来拭,却被精魄厉声喝断:“这是调戏呀,调戏!”
静留眸光一寒,收手而负:“不知还有何指教?”
荧光闪闪,无形无体的精魄对对方寒气丝毫不觉,兀自说道:“非夫妻者不能相拥,不能相吻,不能同床,不能共枕,不能亲昵,不能逾矩……”
嫣红的眸子流光闪过,亲昵揽过夏树肩头,笑言:“知己者当秉烛夜谈,氐足而眠,亲昵如许,‘知己’二字就犹可当。”负在身后的烫金折扇“啪”地轻响,已被捏碎了纸骨。
精魄老神在在,静留笑意盈盈,一场无声风暴肆虐其间。
“小二!再给我腾出间单间来。”声音温雅,却也听出抑着怒气,只差没咬牙切齿了。
小二忙不迟地上来,举袖擦了擦额上不知是热的还是冷的汗珠,讪笑讨好道:“客官赶巧儿,刚好有位退了房。”
“这只给我丢进去!”
清晨凉雾蒙蒙,折腾半夜的两只却都起了个早,伸伸懒腰,悠闲漫步。
店后树林浓密,望去不见其尽,夏树好奇穿过去,却是霍然柳暗花明:
——湖水碧蓝,水波悠悠,夏树见之兴奋非常,三下五除二除了身上靛蓝锦衫,当下要拖静留下去玩水。
精魄气急冲来,一路高呼:“非礼勿行!!!~此般野浴岂是……”
“啪”却被静留毫不客气一扇扇飞,唇角勾笑,清清脆脆留下句:“非礼勿视。”
折扇收拢,总算是报了客栈之仇。
这只黑他犬也不觉此番行径有何不妥,见静留迟迟不除衫子,竟自作主张伸手去扯。指尖甫触,脚下一滑,那骨节匀称的手顺势滑入那淡紫衣襟内,静留的脸蓦地晕出一片嫣红……
雾气氤氲中,静留世子勾起夏树下颚,一个手指莹白,一个下颚光洁。
“夏树……”那一声缠绵悱恻。
“静留……”那一声悱恻缠绵。
水光潋滟,胴体雪白,娇喘盈盈,雾眸迷离,好一幅鸯鸯戏水,凰凰于飞……
然而世事总非那般美好……
此地既非浴池又非温泉,荒郊野外,秋高气爽,清晨露重,这湖水整一个刺骨了得。
故,空余一声凄厉,绕徊林间。
当静留唇青齿白地被夏树拖上岸,呛出好几口水后终于缓过气来。
而这湖后来被藤乃王府强行改建成温泉,又是后话。
事实告诉我们,野浴前是一定要先做好热身运动。
五
“诶?流星!”荒村野店房客之一——珠洲城遥趴在木窗栏上惊喜看见一点绿光穿过枝枝桠桠在天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吗?”身后之人弱声弱气的虚心求教,让双手合十虔诚许愿到一半的小遥不知该继续还是该改为跳个火盆去去晦气。狐疑回过头,荒村野店房客之二——菊川雪乃抱着一搂衣物静静侍立,嗯,面容温婉,嗯,眼神纯净,嗯,还带点怯怯的无辜神色,想也不会像那只笑面狐狸故生嘲弄之意。
但这愿是没心情许下去了。珠洲城遥发了会呆,终觉无趣,晃悠出来却看见自己正暗暗腹诽着的亲亲表姐,由那位雪肤冰肌的冰玉美人拉着过来,迤逦出一地湿漉漉的风情。
没了毛的凤凰不如鸡,那落了汤的凤凰呢?
故被多年欺压到惨不忍睹近乎天怒人怨的珠洲城遥想也没想,下意识就大笑出声,指着自家表姐的食指抖抖抖,笑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吐气扬眉,直把十几年来的晦气都一吐而尽。
静留冷眼一横,嫣红的眸子流光闪过,转瞬间却勾唇一笑,笑容清雅,春风如沐,却直笑地珠洲城遥一阵阵发寒。
果然,“啊拉,小遥表妹也在此呀~正是相逢不如偶遇,树林后湖边景色优美风景怡人,就由本表姐做东,让你去泡个三天三夜。”
店小二欺身而上,一声长吟:“诶~来啦~小店特殊服务,冰泉三日游,客官这边请~”两位店家打扮威武壮汉幽灵般地出现在小遥身后,看势架起她就要“服务”而去。
吓得小遥腿一软差点从二楼栏上倒栽下去。
吓得雪之扑嗵跪下,喏喏哀求:“三天三夜会死人的。”
静留状似为难地一思量,清浅一笑:“也是,溺于欢喜境,死于极乐天。若是小遥表妹玩乐得殒了命,倒是本表姐我好心办坏事了……那就改为三个时辰好了。”
于是在雪之的千恩万谢与小遥的面无人色中,“流星是不是就是扫把星”的争论,就此终以小店三个时辰特殊服务定论。
“你那位表妹怎么一脸惨烈?”刚在湖中玩乐尽兴的某犬好奇问道。
“那是小遥她太高兴了,他人喜极而泣,她乐极生悲!”紫衣清绻的人儿毫无愧色,铁口直断。
黑他犬歪了脑袋想想,看那位侍女感恩戴德千叩万谢,也许确是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游名山历大川,秦淮歌舞,黄卢飞瀑,昨日探讨一夜,兴奋一夜。
也无行装好收拾的两只,纯纯地手牵着手,哼歌逍遥而去。
一人靛锦冰雪,一人紫纱清绻,背影望去倒真是优美如画,悦目动心。
然这画面看进珠洲城遥眼里,却是靛若幽鬼狰狞紫若艳血凄绝——这这这无良表姐竟真的就这么把自己丢在这冷水冰湖里不管不顾,自个儿无忧无虑自在逍遥去了。真是,恶魔啊啊啊!!!!已经冻麻木了的手指颤颤颤颤,心想自己要真冻死在这湖里,一定死不瞑目化厉鬼去纠缠她个万劫不复。
静留若有所觉地回眼向湖边望了眼,唇边戏虐浅笑一闪而逝,转头却已把自己表妹抛到了九霄云外,满心满眼都盘算着怎么把这只黑他犬拐回府中去。
而对静留的算计毫无所觉的夏树正折了根狗尾巴草,把玩手中,感叹这日子真是美好,若自己不因报恩入得人世,也不会遇到如此知己……
然而日子总不让她们如此逍遥下去。
伴随一声长喝:“妖孽休得猖狂!”还没看清楚人影,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两人虽是愕然,倒也不至为难,更何况对方事先出声提醒,故飘身后退,滴血不沾,连牵着的手都未放开一分。
甚至夏树还有心情想,若是除去那咸腻的腥味不提,其实这满天飞血,洒地倒还算优美。
“何人放肆!”静留清喝,一个侧身立于夏树身前。却见一群长须老人法袍翩翩,或持法器,或持咒符,呈半包围之势姿势怪异地严阵以待。而伏于树上青衫道服的小辈们却都整齐划一地端了个染血空盆儿,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世子若执意阻拦,那也休怪我们无礼了!藤乃王府势力再大,也管不到阴阳寮上。”为首老者半是劝诫半是威胁,静留抬眸冷笑,一时间两方相持不下。
“诶?藤乃王府?不就是……”突兀的第三方声音,却正是被静留一扇扇飞的精魄终找到这两只的行踪……
六
夏树亦心中一惊。情人知己爱恋友谊勾引对象相约逃婚等等等诡异矛盾一股脑儿冲进了她那平时懒得去为难的脑袋瓜子。
这思绪真是纷至沓来,络绎不绝,剪不断那个,理还乱。故想也不想一爪下去,本能地要封住这张正要点破的嘴。
而此刻精魄却还在分神思考“踏破铁鞋”与“蓦然回首”之间必然与偶然,对立与统一的辨证关系……
有时,就是这一下失神却是致命。
于是历经数次追杀砍打也如小强般毫发无伤,坚韧不拔的某精魄在这一爪之下RP地壮烈成了仁——一缕精魂就此杳然……
这回灭口,倒真灭了个名副其实。
夏树木瞪瞪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颤声道:“我,我掐死了它?”
静留半是忐忑,半是暗喜,“好,好像是呢……”
“啊!!!!!!”一声凄厉,惊鬼泣神,方圆十五里内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树上停的包括在荒村野店门前枝桠上做窝的那不怕死的几只均口吐白沫昏厥过去,雁雀枭鹤,无一幸免。
静留当夏树误杀伙伴,心情沉痛难当,于是温声相劝:“精魄它‘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虽魄散烟消也虽死犹生,节哀……”
夏树回首,却是一脸道不尽的凄凄惨惨戚戚,“妖王定不饶我了!”
危机似乎总和危机并着来的,人妖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当夏树拉着静留还没来得及“畏罪潜逃”,却是妖王的追缉令与国师府的诛妖令同时抵达。
妖界先锋,皇家禁军,还有先前被那声惨叫震得晕晕乎乎现又清醒过来的阴阳寮长老……
被围困中间却是形双影只的两只。
妖界不容,人界追杀,某黑他犬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成了众矢之的。
一时间苍天日暮,乌云蔽日,法术齐飞,剑光电闪……其最终导致的……
却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混战。
被围在中间的两只反而成了最清闲的,连静留都考虑要不要摆张小几泡杯清茶悠闲看戏。
这场混战从天明打到夜暮又从夜暮打到天明,打得是那个天昏地暗,五彩斑斓,绚丽夺目,煞是好看……
据说,有路人看得惊为神迹,立志要把这美妙一幕重现给芸芸众生,后历经艰险,在炸毁了数幢房屋后终于发明了烟花这种东西……
后又有人言:“烟花绚烂,却亦为凶器。”路人眼中浮现那绚烂天空下修罗战场的满目狼藉,轻叹:“毕竟人造之物,不及其万分之一。”
众人惊了,纷纷猜测那神迹到底美妙恢宏到如何地步!
藤乃王府,一殿肃静,高座上那位,纯白丝衣内藏,紫焰细纹绘绣襟口,左里右外由颈口蔓延叠置腰间,黑色宽阔印花围带上金丝隐若,外披着的深紫绒袍及地雍容,黑色金边细花轻缀其上,最是一个精雅华贵,贵胄难言。
静留世子平时议事也不过一袭米色轻衫,潇洒俊秀却也给人平易可亲之感,如此正装宫服倒真是众人难见的。
众人忐忑,不敢僭越。诸大臣说是请来做客,却颤巍噤口,倒有一半是惊艳于世子天人之姿。
漫长的袖口几垂地面,紫红天凤延至肩口。袖中修长莹洁的手指轻柔地抚过怀中小兽(哈哈,小受?)滑顺的冰蓝毛发,低垂的眸中却是一片冰凉寒意。
眼未抬,只清浅一句:“我要娶她,谁敢动她!”
声音不大不小,语速不紧不慢,但话里的威胁气势却说了个十足十。
那传说中荒林一役,诸位大臣俱是没见,但那一役之后朝廷势力的颠覆,他们可是亲身经历体会十全。
年纪正逢不惑的国师却奉旨回乡颐养天年去了,又号称国师一职不过妖言惑众,不利于国家长治久安,再不复存。而炎小侯爷又莫名被搜出证据私通匪寇,还暗中拉帮结派,意图谋反,其狼子之心在国师府倒台之后终浮出水面,整一个势如山倒,雷厉风行。
于是瞬间静默之后,一干人等俱是忙着贺喜,都忘了管这世子要娶的究竟是男是女,是人是兽……
七
天下之事,事必有因,因必有果。
对于本该悠闲看戏,毫发都伤不了的夏树怎会“伤重难持”到打回小犬原型之事,纠其因由,只“误”一字。
话说那天中间的两只看的正是兴致盎然,夏树更是心花怒放,心痒难耐。刚刚一惊之下的危机意识,瞬间忘到了九霄云外。
却见静留垂眼,斟酌言道,“我隐瞒世子身份……”
夏树一震,连这事也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目光惊心望来,深深印入静留眸中。
静留心中一紧,侧首避开,目光落于远处虚空,落寞点点,仿不忍顾,“我并非故意瞒你,你我相交无关身份,不是?”
夏树心中越发愧疚难当,对方真心以友相待,自己却杂含私念,倘若说破,可还能信自己不是为任务接近?故喏喏而言,不敢应答。
静留当她不信,忧伤凝望,“夏树当真不肯原谅我了吗?”
夏树紧张后退,慌乱不知何从解释:“不是,其实,我……你……”
静留欣喜,若见曙光,静待下文。
当是时也,一张符打歪,好巧不巧印在了夏树背上。“啪”,原地只余一只冰蓝小兽,打断了夏树那句“其实,我……你……”。
于是静留怒了,翻手间也不知执了何物,唇边轻置,其啸声清越绵长,百里可闻。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有声唤道:“是藤乃王府影卫!”
须臾间妖界重兵退了个干干净净,涓滴不存,留下傻愣愣呆在那儿的皇家禁军,除魔老者……
正打得火热,却瞬间没了对手,叫人怎能不呆立当场。于是被莫名其妙出现的店家,小二,游商,脚夫,书生,小姐,侍女,账房不会吹灰之力擒了个正着。
曾听说藤乃王府有一众影卫,听过,却都从没见过。
还有人暗地嗤笑,这不过是藤乃府的一个噱头。
而今,那些人却是笑不出来了。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影卫从来不是不可见,而是你见了也不会识出。
至此,朝野众人终明白了影卫之意,当是如此。
没几日,谣言纷纷传于市坊,更是加油添醋,无所不用其极。
传说,影卫三生众相,见之难记。
传说,影卫都能变化万千,匿形于万物。
传说,其实世上本没有影卫,只是一种傀儡之术,能操控世间万物为几所用。
传说……
传说……
……
再加上国师府的莫名倒台,炎小侯爷那怎么看像被栽赃却又凿实的证据,一时间人人自危,与藤乃王府曾有纠葛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试想,身边任何一人一畜一草一木都有可能是藤乃王府影卫之一,怎能让人不心惊胆寒?
由此,藤乃府在乡间朝野被抬到了一个近乎神话的地位。
历劫归来的败兵走卒,茶余饭后还对那次战役静留世子的风神秀姿津津乐道,崇拜不已。
那一日影卫一出,胜负立现。
静留世子长身玉立,眸角扫过一众俘虏,没等对方抗议开口,就慢声言道:“炎小侯爷拉帮结派,意图不轨,”眼朝那丢符老者冷冷一横,嗤笑言道,“想来,阴阳寮怕也难逃纠葛。”
言下之意,就算今天把你们全灭了,也是罪有该当,死无对证。
众人暗暗窥测,世子面色阴沉,看那架势,仿佛怀中小兽若有何事,就要叫阴阳寮一干人等全部陪葬。
好汉不食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虽是修道人士,但也在官场打摸多年,此等道理,岂会不知?
故被制在地上一位老者战兢抢言道:“它,它只是中了还形符,睡,睡着了……”
怀中小兽呼吸安稳,的确似只是陷入沉睡。静留脸色遂缓,抬眼问道:“何时会醒?”
“少,少则一日,多则三天。”
静留世子狐眼半眯,对这答案不甚满意。
“不,不敢欺瞒!”阴阳寮众长老差点就要跪地磕头指天发誓。
垂眼,终缓了脸色。再抬起,已是唇角勾笑,如春风拂柳,手指一转,折花掩唇,说不出的风情妖娆。
只听静留世子那软绵绵慢吞吞的声音道:“我知道诸位长老是被人哄骗。”
一句箴言,如同特赦。
于是,阴阳寮就在静留世子的拈花一笑中被收归几用。
花好月圆,人月两全,朝野上下也俱是喜气。只不过大家好像都遗忘了可怜的某只。
“阿嚏!”
“遥小姐,再坚持会儿。”
“阿嚏!”
“不用担心,沿着这条路估计往前再走十里就能出树林了。”
“砰!”重物砸地声。
“遥,遥小姐!”
八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故这婚事再怎么百官道贺,众臣默认,那也得事先征求过父母意见。
还好王爷王妃也极是开明。
本来藤乃王府因祖上一事,对人妖之分,向不介怀。
而两位老人膝下无子,唯一独女,虽静留自小聪慧过人,颇有担当,男子亦比之弗如,但年岁渐长,却毫无婚配之意,故婚姻大事实乃两老心病一块。
现女儿终于开窍,且是入赘,当然好极,是人是妖又有何干?
只是不知这女儿要娶之人,才貌如何。
丫头甲说:“夏树大人雪肤冰肌,俊秀无双,特别那一身殷蓝锦缎,更衬得她气质出尘,英气逼人。”言语间,面上带着可疑的红晕。
丫头乙嫣然巧笑:“夏树大人冰冷迫人,不苟言笑,却其实易羞的很。且本性纯良,我看呀,只有被世子拐着跑的份~”
护卫丙肃穆而言:“夏树大人武艺非凡,打起架来那是一等一的帅气,特别是那个狮吼功啊,那是炉火纯青,已臻至境。”话中感慨万千,却又似有什么不堪回首。
当下真是满意至极,遂欢喜应了。
只不过,他们忘了问这俊秀无双,冰冷迫人,武艺非凡的夏树大人究竟是男是女,是佳婿还是佳媳。
故后来,当看见那冰蓝小犬符解化回那个冰肌雪肤的俊秀女子时,这可怜的二老半天都没缓过神来。恍惚间只听那含饴弄孙共享天伦的美好蓝图“撕拉”一声,变成了漫天飘絮。
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风寒不愈,高热不退,当珠洲城遥几乎去了半条命地终于爬出那见鬼的荒山野岭,见到的就是藤乃王府张灯结彩,红灯高挂,门前车水马龙,见礼道贺之达官显贵络绎不绝,一派喜气。瞬间只觉绯色的红绸凄迷了她眼,若大的喜字被她看出字字血泪。
……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呸呸呸,这世道总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古之人诚我欺也!
自小到大,总苦的是她,劳的是她,饿的还是她!而她那无良的表姐只闲闲地在那摇摇纸扇,抿抿清茶。到头来却又总是磨难全归己,功德全归她!
天道不公啊!!!!!
当和雪之又困又累又饿又乏还一身泥泞汗臭难耐,眼看就能一步跨进王府大门,瞬间地狱天堂,结束这非人苦难,却被门口守卫执剑拦住索要喜帖时,“咚”,本就气苦不已的珠洲城遥终于被硬生生气昏了过去。
洞房花烛销魂夜,良辰美景奈何天。
终于抱得美人归的静留世子一双嫣红眸子雾蒙蒙,赤煞煞地盯着香软榻上那着大红喜袍正不安地绞着袍角的冰玉美人。
拈起喜秤挑了大红盖头,喜帕上凰凰于飞,随之滑落,静留的心也不期然地随之一跳。
不同于以往的轻灵素颜,这胭脂轻点地越发娇媚了。
哎呀呀,这怎的一个心痒难耐可言~
“静留……”坐在榻上犹不知自身处境沉浸于自我挣扎中的夏树小犬弱弱地唤了声,那迷茫无措的声音直叫地静留食指大动,差点直扑了上去。
“嗯?~”轻轻地应着声,静留眉目含春,温柔地会让所有知她性情的人汗颜,其实她心思却已全在从哪儿入口上面。
啊拉~这交杯酒还是得先喝的~
执起两杯合欢酒,眯眼敛起那份急色,正待递过来,却是喜烛一闪,又一闪,忽然灭了。
然后一个幽幽的声音凭空响起:“女女交欢,可用舌,用指,亦可借物。而物中以黄瓜者为最,天然健康无甚污染,坚挺粗糙亦富情趣。完之,切片敷脸则容貌愈姝,食之啖之则清热利水,解毒消肿,生津止渴……”
语气甚熟,然静留第一次觉得这老学究式的循循教导,竟听着也会如此顺耳。
静静回味其话,被说地蠢蠢欲动,红眸转了又转,唇畔笑意微勾,想也不妨一试。
夏树却被吓了个魂飞魄散,对着静留就扑了个软玉在怀:“啊!!!精魄变鬼找我算账来了!!!”
两杯合欢酒洒了一地,静留却是满意万分,轻抚美人雪背,温声相慰:“精魄本身就是魄,如何能成得了鬼?”蓦然想到当时精魄消散地也巧了点,妖界出兵也迅速了点,迅速到……就像事先等在那儿就等夏树那无心一爪。
唇畔勾起些微了然笑意,许不是这爪也会是那爪,更许是一碰就莫名成了凶手……但这念头只在静留心中转了半转,就被她抛出了脑海——这春宵一刻,当务之急当然是怎么把怀中人儿拆解入腹,吃干抹尽……嘛~再不济也得混个被吃的下场~
却是夏树急抓住她手,下定决心般急急哭诉,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脱罪理念,愣是从下山报恩,到上门勾引阐述了个详详细细,事无巨细。
静留终于知道她临门那一退,到底错失了多少风花雪月,巫山云雨。
打击还未缓过来,却是夏树执手紧紧一握,斩钉截铁:“我定不叛你我知己之谊,宁违誓毁诺也绝不以情爱污你我友谊!”
欲哭无泪……
自作孽不可活……活了十七年岁,藤乃静留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此所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end